「那便說定了!」
見曲臻答應給自己縫漂亮衣裳,梅綰盈抬手笑著撫上小腹,意有所指道:「若妹妹有心,餘下的料子也別浪費了。」
曲臻嘴上笑著,餘光觀察起戚荷的臉色,但見她捧臂端坐在原處,眸底並無波瀾。
路途顛簸,戚荷的身子卻不似曲臻和梅綰盈那般晃得厲害,只是嘴巴半張不張道:「不說我都快忘了,梅娘珠胎三月,此番到了漱玉山莊,怕是不能與各位夫人賽馬捶丸了?」
「有何不可?」梅綰盈將尾音揚得老高,「我與家兄許久不見,到了山莊自然要與他一同在馬背上敘敘舊,縣主金玉之身,不像我自小野性慣了,佑廷也與我說好了,到時會隨我一同去山林里逛逛,不然啊,一年到頭囚在這閨閣裡頭,我都要悶壞了!」
戚荷淡淡道:「馬背上風吹日曬的,容易受涼,梅娘可得小心了,莫要傷了胎氣。」
「我當初懷著軒兒時不也是整天遊山玩水的?」
梅綰盈將腦袋湊到戚荷邊上,壓低聲音道:「倒是嫂嫂你,若今年的種玉丹還不管用,便是嫂嫂沒有為許家續嗣的緣分,但女子立世也並非只有相夫教子這一條路不是?若綰盈有嫂嫂這般掌事之才,才不必受這妊辰十朔之苦呢!」
曲臻在旁聽著,胸口一顆心跟著忽上忽下,這一來一回的,她也分不清梅綰盈究竟是在揶揄戚荷,還是好心寬慰,更摸不透戚荷作何感受,好在後者沒再言語,只是別過頭去若有所思地挽開帘子,望向了窗外,曲臻不想梅綰盈再將話頭扯到自己身上,也便跟著拉開錦帷,思忖起自己的心事。
適才梅綰盈提到的種玉丹,興許便是軒轅宴為賓客提供的仙丹。
可顧名思義,這種玉丹的效用既是助孕,男子服下又有何用?難道這仙丹還有不同種類,分適不同人群?
曲臻想不明白,但瞧著戚荷面若凝霜,也不敢細問,只能暫且按下疑惑,她扭頭看向窗外,盯著街邊牌匾瞧了好一會,才認出這是臨安巷。
臨安巷毗鄰瓊水街,在曲臻印象里,這裡的街道很寬,兩旁肆坊林立,繁華熱絡,如今換個角度再看,有了車內雲錦重帷的襯托,她卻只覺外頭的世界愈發暗淡,昔日裡那些光鮮的色彩,原來也只是不同程度的灰。
馬車駛過瓊水街時,她瞧見了街邊那幾張的熟悉面孔。
馬車內,翠幄含風,茜紗映日,於一眾貴女的華袍上漾起胭脂般的霞光;馬車外,街塵泛起褐浪,灰棚支著斷牆,李墨與郭盛身披短褐夾襖混在一眾灰頭土臉的行人間覆手而立,祝小五則提著一把烏木長弓,一臉憨笑地站在他們身後。
周遭紛亂的聲響驟然消散,鼻尖湧上酸澀。
從這個角度看去,他們的身形是如此渺小、單薄,面上蒙著塵土,笑容卻比她幾日來見到的都還要赤誠。
珠簾翠幔艷色奪目,遮去事物原本的顏色,構成了另一種單調。
那時,曲臻發覺自己還是更喜歡從前的生活,沒有寶馬香車,沒有下人侍奉,心底卻很踏實,以至隔著窗紗瞧見那些面孔時,身上依舊會盈滿暖意。
曲臻在車內,與車外的故人長久對視,用目光,為彼此送行。
她知道隊伍一經駛離城郊,祝小五和分散在城中各處的夥計便會張弓拋出數千封信,那是半月來錦莊與書鋪眾人一筆一划寫下的,剩餘的上千張也已交由陳祈明送往望南國各處。
這些信,便是他們此程最大的勝算。
「快拉上吧,一股子驢糞味兒!」
梅綰盈略帶嫌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曲臻連忙放下錦帷。
轉回身來,她見梅綰盈正以手掩鼻,腕上的金絲寶釧輝光明燦,只得不好意思地笑笑,良久不再作聲。
過不多時,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梅綰盈探身過來挽開曲臻身旁的錦帷朝外望,而後雙眼一亮,提著裙子就跳下了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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