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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還拿紙板做過美少女戰士的變身器,月亮水星火星金星木星,一個都不少,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抽籤分配,一群女孩子拿在手裡跑來跑去地玩扮演遊戲。

這類遊戲蒲悅從來不參與,雖然有時候聽到別人討論《神鵰俠侶》,她也會插嘴,說她覺得古天樂還蠻帥的,但她從不痴迷。

蒲悅也從來不看動畫片。她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口吻說:「動畫片全是假的,有什麼好看的。」

翩翩不服氣地說:「那《神鵰俠侶》也都是假的啊。」

蒲悅說:「至少演員是真的人。」

長大之後翩翩回想,蒲悅好像從小就是這樣,真和假分得很清楚,從不會把心思浪費在虛幻的東西上。

學習之餘,蒲悅唯一的興趣似乎就是觀察現實生活的細枝末節。

食堂的雞毛菜湯里常常會吃出針尖大小的菜蟲。

一天飯後,蒲悅跟翩翩說:「有時候一碗湯里會浮起三條白蟲一條青蟲,那條青色的蟲就會讓人覺得特別噁心。而且你仔細看,每條蟲的前端都會有一個小黑點,這是它的眼睛。」

蒲悅精準地抓住了最讓人反胃的點,她的話成功讓翩翩再沒喝過食堂的菜湯,並且她有很長時間拒絕雞毛菜這種蔬菜,因為只要看見雞毛菜就會聯想起蟲子的眼睛。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被蒲悅影響,養成了對任何事物都先觀察細節的壞毛病。

三年級開學第二個禮拜,轉學過來一個男生,叫徐雲超,老師領進來,瘦瘦高高地立在黑板跟前,翩翩從教室第三排眯著眼睛望過去,有那樣幾秒鐘,他的其他部分都被她略過去了,只觀察到他一雙眼睛,雙眼皮,深眼窩,眉毛睫毛都重,壓迫著黑眼珠。

翩翩心想,他嬰兒時期肯定被大人拿剪刀剪過眉毛和睫毛。

親戚家有個小叔叔也是這樣,睫毛眉毛都很濃,一個阿姨告訴翩翩,因為他出生的時候被他姆媽偷偷剪過眉毛睫毛。

某年過年,翩翩跟著家裡人到小叔叔家裡去拜年,吃過飯他就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拿著一本書在看。

他姆媽讓他別看了,帶小妹妹出去玩玩,他就放下書帶著翩翩上街去。

那年他中考剛結束,聽奶奶說分數考得很高,是那一屆區裡的中考狀元。但是他註定上不了高中,因為家裡條件不好,只有上個中專,好早點出來工作掙錢貼補家用。

小叔叔帶著翩翩在街上亂逛,路過一所大學,翩翩進去上廁所,他不進去,在門口等。

翩翩上完廁所出來,看見小叔叔的眼睛有些恍惚地流連在大學門口的標牌上,發覺她出來了,又立即移開。

不知道為什麼,他望著標牌的眼神始終盤踞在她腦海里,揮不去。

從那以後翩翩看到小叔叔總是面孔紅,覺得難為情,總好像自己那次在無意里看到了不該看的,她覺得她應該是喜歡小叔叔。

姆媽每晚都看有線台八點檔的台灣電視劇《風中百合》,女主角是演白吟霜的那個女演員,陳德容,不知道為什麼,姆媽總是說那個男主角身上的氣質很像小叔叔。

八點半翩翩被強迫睡覺,但是為了「小叔叔」,她透過電視機旁邊的玻璃柜上的反光還在偷偷關注劇情,很狗血:男主角在跟女主角結婚之前就有情人,還有個私生女兒。

電視劇都快看完她也沒搞懂男主到底哪裡像小叔叔。她連什麼是氣質都沒搞懂。

翩翩小時候喜歡的都是比自己年長很多的青年男性。

除了小叔叔,她還喜歡新的自然常識課老師。

他瘦高個兒,乾淨清朗的長相,說話聲音很有磁性,穿衣服也永遠那麼的整潔和講究,他是市區人,跨越大半個城市跑到遠郊來教書,身上因此總是帶著一股懷才不遇引發的憤世嫉俗氣息。

翩翩覺得他帥,即使每次上他的課班上站著聽講的人都是一大堆,而且罰站的理由都很莫名其妙,比如竊竊私語,或者左顧右盼不認真聽講,她也曾因為不認真聽講罰站。

但是她不怪他。

一堂自然課上,講到「水」,自然常識老師問:「我們的日常生活離不開水。水這種物質能夠清洗一切,但是,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把水洗乾淨?」

他用的其實是陳述反問的語氣,並沒有把這句話作為一個問題拋出來。

然而翩翩突然想起了自己看過的一個電視購物,有一種進口的萬能清潔劑,像管牙膏一樣的,主持人把它擠進髒水裡晃兩下,一盆水就變清了。

她期待能夠在他面前有所表現,生怕有人搶在她前面,馬上把手舉得筆直。

自然常識老師看著她,目光變得陰沉,是那種看著故意搗亂的人的眼神,翩翩渾然不覺,得意地把那個清潔劑拗口的名字大聲說了出來。

有幾秒鐘的寂靜,他抱著手抿著嘴微側著頭,那張白淨而俊秀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困惑,眼神里卻同時帶著譏誚與諷刺,他這麼看著她,仿佛她是天外的來客:「什麼?你說什麼?」

翩翩面孔一燒,耷拉下腦袋,有些氣短地喃喃重複了一遍那個名稱。

全班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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