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正在路上,」羅昊把一杯熱茶挪到喬鈺面前,「餓了嗎?咱們先上菜。」
喬鈺覺得這菜一旦上上來不吃一個小時都走不了,便搖了搖頭:「等江少吧。」
第一次念這個稱呼。
念完又想笑了。
「行,」羅昊拉了拉凳子,坐在喬鈺身邊,「弟弟,你別害怕,我和江少都沒有惡意。他就想見見熟人,聊聊過去。」
一句「熟人」聽得喬鈺心底發笑,他輕輕「嗯」了一聲,並未多說什麼。
來都來了,就沒必要搞得不愉快。
接著,他又聽羅昊說:「江少從小在國外長大,最近幾天才回國,有些行為可能不恰當,但他沒壞心……」
後面囉哩巴嗦的一大堆喬鈺一個字都沒聽見,他的耳朵里只剩下了打頭的那幾句。
「國外長大?」喬鈺打斷對方的喋喋不休,「那他怎麼會認識我?」
「他五年前在國內生活過一段時間,」羅昊說,「你們那個時候認識的?」
五年前,國內生活。
說的跟真的一樣。
「之後江少出國,又發生了意外,如果他把你忘了,這真不能怪他。」
喬鈺冷著臉:「不敢。」
話音剛落,包廂的雙開大門猝然打開。
江勉大步流星地進了包廂,周身裹著傍晚的寒氣。
涼風划過喬鈺的手背,他垂了垂睫。
江勉似乎急著趕來,繞桌半周停在了喬鈺身邊。
單手按在桌沿,微微弓身:「他們強迫你來的?」
羅昊一聽,屁股像下面跟裝了彈簧似的「唰」一下就站了起來:「江少,我可是請來的啊!」
江勉抬頭,煩躁道:「你擅作什麼主張?」
眼見大少爺開始遷怒,喬鈺息事寧人:「有事外面說?」
江勉瞬間收了火氣,頭一低「唔」了一聲:「如果你願意的話。」
喬鈺起身出了包廂。
這裡一頓飯抵他半年生活費,他一是嫌太貴,二是嫌江勉。
只是王哥羅昊之前都照顧過他,這次完了也就沒下次了。
「回家嗎?」江勉跟在喬鈺的身後,「我送你。」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羊絨大衣,襯得他原本就挺拔的身形更加筆直修長。
酒店酒紅色的牆磚上映著他們一閃而過的身影,喬鈺走在前面,瞥過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不用。」
冷風迎面而來,喬鈺痛痛快快打了個噴嚏。
鼻腔半堵不堵,他連忙拿出紙巾,擦的手忙腳亂。
「感冒了嗎?」江勉往迎風口站了站,替他擋下大部分冷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喬鈺吸吸鼻涕,鼻尖都是紅的,「江少,今天我把話跟你說明白了吧。」
突兀的稱呼有些刺耳,江勉堅持道:「你有點冷,我們去車裡,或者回室內。」
喬鈺不耐煩:「江勉。」
江勉愣愣地聽著:「哦。」
「您從小在國外長大,怎麼會認識我?我不過就一普通學生,人笨膽子小,沒錢沒野心,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您就放過我吧。」
飯店門廳外有一片較大的泊車台階,喬鈺站在那裡,感覺自己像是被風吹挺的一片旗幟。
冷,且渾身僵硬。
江勉聽完,又慢半拍地「哦」了一聲。
喬鈺以為他是答應了,想走,卻不想對方下一秒拿出手機,翻轉後把屏幕對著喬鈺。
那是一張照片,拍的是學校的光榮榜。
雖然像素不高非常模糊,但喬鈺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淮城二中。
「這是你。」
光榮榜上則是喬鈺的一寸照片,十五六歲的年紀,樣貌還很青澀。
照片下面則貼著姓名班級,以及獲得的獎項——全省物理競賽二等獎。
江勉的手指左滑,是另一張照片。
那是江勉,因翹課而被張貼出來全校通報批評。
「這是我。」
「我們是高中同學。」他收回手機,說的斬釘截鐵,「可我並沒有在那一屆的畢業照上找到你,當然,也沒有找到我。我們為什麼沒有拍畢業照?當時在一起嗎?之後你去了哪裡?為什麼我再也沒有你的消息——」
「你問我?」
喬鈺的耐心堅持不到完整地聽完江勉的話。
他抬頭看向江勉的眼睛,雙手握拳,整個人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