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到,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對他發火。
架起煞氣騰騰的赤骨彎刀,抵在對方脖子下的衝動,甚至也沒有。
「喀嚓」。
捏在手裡的茶杯, 不覺中碎裂了。
碎裂的瓷片在他的掌心間沾了很多流動的血紅, 掉落在桌上,發出細微清脆的幾聲。
「!」
顧嶼見狀立即在他旁邊坐下, 握住他的手。
瞧見還有幾片碎瓷, 扎在了掌心的肉里。
池陸無所謂這些, 他轉眸看著給他手療傷的顧嶼。
白髮。
和他一樣的白髮。
顧嶼說:「我沒有刻意要瞞你。」
「只是……」顧嶼話頭停了停,他的眼睫毛也是白的, 眼帘翕動了下,嗓音沉沉:「其中有點複雜,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主動向你開口提這些。又想著如果你不知道,對你,可能更好。」
「哦。這樣。」
毫無波瀾,如同一潭死水。
「所以是本座冒犯了,天神大人。」
聽罷,顧嶼的動作頓了下。他看向池陸,也剛給池陸的手療完傷。
這雙金瞳里的神色嚴峻:「不要這麼叫我。」
池陸不知道一時要對天神說什麼。
皇天誕下雙生子,一子天神,一子天魔,正統血脈一代又一代繼承,數千年下來,天神與天魔之間沒有了交集,各自獨守一界,雖互不相識。
但畢竟血脈原因,心中對彼此有很大的分量與敬畏。
到了自己這一代,誰知,天魔與天神的見面,竟是這般場景。
「本座本想問『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但是本座想了想,這麼問不恰當。」
池陸說:「畢竟眼前的人,是天神。天界與魔界之間素來保持恭敬的距離,互不干涉。」
顧嶼要開口解釋。
池陸卻沒有給機會。
把手從顧嶼的手裡撤開,說,「你既是天神,本座便沒什麼好過問的了——」
——腹中忽地有了動靜。
「…!」池陸的身體不受控地突然縮起躬了下,蹙眉起來。
他摁住腹部。
顧嶼臉色一變,說,「我查探一下。」
池陸擋住腹前顧嶼的手,「不必。」
顧嶼望著他,「靈胎又躁動了?」
池陸煩躁:「都說了沒有,本座好得很。早已沒有反噬,也沒有那些症狀!」
「……」只是池陸感覺到,腹中的靈胎想讓顧嶼去觸碰他。
煩死了。
這個礙事的靈胎!
也就在他走神的這時候——
顧嶼的手一反,反摁住池陸的手,指腹落在腕處的脈心。
眉宇嚴肅,查探狀況。
在池陸意識到,想把自己的手抽走已經晚了。
「……」
「靈胎有意識了。」顧嶼小心翼翼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