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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这么快便否认了自己,真是足够的冷静和清醒。
所以她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一如既往明媚地笑着,却不同少时的那般坦然洒脱和光明磊落。
“好久不见”
师太平淡地点了点头,面前的这个人不论发生什么事后,好像总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点让她很欣赏,也让她痛恨。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翻转,纷飞。
她们俩遥相对望,一如多年前,相对无言,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施主来这为何?”
师太开口时的生疏不似作假,仿佛面前的人不是相交多年的旧友而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就在此处?你不请我们母女俩进去坐坐吗?”
小家伙见了生人,躲在母后身后,遮遮掩掩,探头探脑地打量着穿朴素灰袍的人,又见陌生人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庞越发肃沉,平静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小家伙又赶忙把头缩了回去,小手紧紧揪着母亲的锦衣。
“寺内寒酸破败,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武后看了看四周的光景,摇了摇头,面色带了些许揶揄:
“你怎么还和从前一般?明明寺里没有几人诚心向佛,不过是在这里挂个名头罢了。你怎么还固执地守着寺里的清规?”
“旁人与我何干?”
师太手里的佛珠仍在不悲不喜地转动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糊涂”
小家伙不明所以地看着母后,不知道她为何生气。
丹凤眼透露出隐约的不屑和不赞同,她盯着那位好像淡泊名利的人,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哼:
“当真佛度众生啊,那些竟将你也感化了?”
女人又看着殿内的那座金身佛像,又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还是与世隔绝的,太过安逸的环境把你之前的野心驯化成了绵羊?”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边的笑刺人眼眸
“行吧”
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往日的好友,过了一会,又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接着说
“你当真不会可笑到以为整天吃斋念佛。佛就会赐下神谕,拯救处于水深火热的人吧?”
“你在逃避,你这个懦夫”
女人下了定论。
师太无言,手腕上的佛珠却停止了它的转动。
雪仍在不停的下,落在她眉间,远黛青山,未能截留住那夹杂风山飓雪的过往。
良久,她才开口:
“都一样”
身着华服的人耸耸肩,不抱希望地讲,显然她既不抱耐心,也不带无谓的期望:
“也是,之前你未能说服我。我又怎敢妄想叫醒装睡的人呢?”
“喂,我可是辛辛苦苦处理完政事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好歹是客,你就这么让我干巴巴地站在这,是不是有些失了东道主的本分?”
她满意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想看到的情绪,这才转身抱起身后的小家伙,朝雪地上跺了哚有些冻僵的脚。
师太神色复杂,但还是将人请进了一旁的禅室
她将伞随意地扔到了门外的地上,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的觉悟,抱着小家伙径直就进了屋内。
“他竟愿与你共同商议?”
师太还是觉得有些荒谬,不是因为匪夷所思,而是惊讶面前这个本心思直率的人,竟已经如此工于谋略,有能力,让对方妥协了。
“大惊小怪什么啊?”.
她似乎很不满意她的惊讶,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各取所需罢了”
“他既要掌控权力,同时又要轻松和享乐。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能替他做事,又好控制的人。”
“比如说,我?”
虽然她将下巴无所谓地轻靠在小家伙柔顺的黑发上,慵懒地看着友人,但看起来总有些落寂。
师太习惯性地开口想安慰几句,却见女人又俏皮地笑了起来:
“说了是各取所需。我要生存,他要权力,仅此而已”
“倒是你,怎还像从前那般?”
师太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神色有些捉摸不定。但很快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又面沉如水。只能听面前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后宫那几个蠢货整天搞些下三滥的把戏,手段之低劣,头脑之愚蠢,看的老娘都懒得陪她们玩了”
“整天就是争宠,好像获得了那个男人的喜爱,就可以拥有全世界了一样。”
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其实我也理解她们,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小家伙在母亲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她年纪还小,困意来的快,母亲的怀里又温软的很,所以小家伙很快便睡了过去。
女人用柔和的目光轻轻注视着这怀里的小生命,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