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義被他說得幾乎哭笑不得,知道他不可理喻,只好獨自出來,另尋辦法。沿著雜亂不堪的街道,黑黑的牆壁,斑駁不堪,路邊胡亂堆雜著許多垃圾與溺桶,散發著令人噁心的惡臭。幾隻骯髒不堪的流浪狗見到匡義,不僅不躲避,反而衝著他齜了齜牙。匡義無奈地搖搖頭,轉眼看到被低矮房屋分割出的藍天,天際線上露出皇宮巍峨的一角,與此處的昏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心中暗想,這裡居住的大多是前朝功臣的子嗣,他們對於朝代的更替、天下究竟姓劉、姓郭或是姓柴,並不關心,反正是一樣的繳稅納銀子。但只要關係到生活的一絲一縷,便會奮力去拼。但這樣的抗衡有意義嗎?離開了北區,他們在經濟上得到補償,大可以用那筆銀子或買地或拉撥起一片小生意,只需幾年的功夫,生活便可勝過在此處。可他們寧願守著祖制,也不願遷居,這究竟是為什麼?匡義想了半天,癥結或許就出在洪玉闕身上,他無兒無女,一生落魄,靠著祖上的一點陰德混到今日。若不與朝廷對抗,那寒酸的宅子,他趙匡義必定不會登門兩次。「哼,若是離開了北區,他便什麼都不是了,人們還會聽他號令,尊稱一句爵爺麼?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小人,竟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祖宗之制。」想通了這節,匡義心情便輕鬆了許多。他狠狠唾了一口,道,「這差事我趙匡義一定要辦好了。」
然後決心對於眼前緊急萬分的事態並沒有什麼幫助。他想了想,決定找人幫忙。大哥一早隨駕出城了,解憂娘子,這個聰慧的女人或許有法子。於是,他也不理會開封府尹還在前頭等他的消息,另尋了一小道便到了浚儀街趙府。
郊祭的日子必是天朗風霽、碧藍高遠的好時辰,解憂午覺起來,絞了些皂角汁,將滿頭的烏髮洗滌乾淨,又趁著天氣好,取了些桂花頭油抹在發梢,舒舒服服地在後院曬太陽。這年的暑氣格外悠長,空氣里總是帶著些炎熱的氣息,如今混在桂花濃郁的香氛中,讓解憂感到格外舒服。
匡義連奔帶跑地闖了進來,將解憂唬了一跳。事情緊迫,也顧不上那些繁文縟節,匡義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
解憂的眉頭越蹙越緊,聽到最末,便輕嘆了一聲:「糊塗呀,這遷居既是要所有人遷,哪有先拆了商肆的道理。商家既是如此好談攏,為何之前辦差的不從他們下手。這分明就是要留著想遷的商家與分化不願遷的住戶。你如今將商肆拆了,剩下的人不就鐵板一塊了?怪不得會激起民憤,與你示威了。」
匡義大呼上當,想起范質那日的神情,又氣得咬牙切齒:「范質這個老匹夫,也不提醒我。」
「文書都簽好了,提醒又有什麼用。范相爺從來都不願修這宮苑,巴不得事情鬧大,有人頂罪,最好修建之事在順水推舟,不了了之。」
匡義一身冷汗便下來了,幾乎要跪下,道:「娘子你可得救我這一遭,無端端為范質扛了這一遭,日後可就再沒出頭之日了。」
解憂搖搖頭,眉間又聚起了萬朵愁云:「這些朝堂算計,我哪裡懂得,還是得等你大哥回來細細謀劃商議才好。」又見匡義一臉焦急,終還是有些許不忍,「當下之急,先是瞞過了北區聚集之事才好。」
匡義一見有救,連忙道:「先解決了此事也是好的,求娘子快與我支招。」一急之下,匡義的一隻手竟抓住了解憂軟若無骨的小手。
解憂一怔,面無表情地將手抽出,順勢綰起了散在身後的頭髮,托腮沉吟了片刻,方才緩緩說道:「我倒是有一計,如今秋暑炎燥,你去買上三十斤綠豆與一些百合,只在北區附近支起爐灶,煮些消暑的百合綠豆湯,與開封府一併贈與附近居民飲用。這樣即便是御駕迴鑾時,看到有百姓聚集,也可遮掩過去。只是這事要上下一心,日後問起來只說是在領綠豆湯,而非聚眾鬧事。今日是郊祭的好日子,想必也無人會拿此事去觸霉頭,興許能平安過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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