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令鐸見那匣子,越發心虛,只覺得自己頭頂的冷汗快要將那新郎的冠帽都要滲濕了。他囁嚅道:「勞……勞娘子破費,實在愧不敢當。」一旁負責登記接禮的家丁便伸手要去接那木匣,卻被解憂輕巧避開。
「算了,我性子急。這份禮我還是親手交給新人的好,今日賀禮這麼多,造冊收藏了,再被新人們看到也要幾日之後了。」解憂自然地玩笑道,仿佛真的就是這個緣由一般。
張令鐸點點頭,示意家丁退下,又道:「那先請娘子再東花廳坐下,各府女眷都在那兒,在下這就領娘子過去。」
解憂嗤嗤笑道:「張將軍真是忙喜事忙昏了頭,既是女眷們聚集花廳,又哪有讓新郎官領我過去的道理呢?我自己過去便好,將軍還是忙著招呼別的賓客吧。」說罷,解憂朝二人福了一福,便隨了小廝離去。
見她走遠的背影,張令鐸扯住了趙匡胤的衣袖,暗聲問道:「玄帥怎麼帶她來了?她想要做什麼?她是不是還在恨我?」
趙匡胤對於他們二人之事,雖有自己的看法,但畢竟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他相信解憂能夠處理妥貼,他便也無謂插手。更何況這段時間,張令鐸在自己面前哭訴懺悔了數次,卻從不敢去找解憂好好說話。看今日的架勢,解憂是有意逼得他不得不面對,索性自己也就順水推舟:「我家夫人久病榻前,這些年京中大小聚會,從來都是攜解憂前往。你的婚宴,若不帶她來,反倒惹人矚目。至於她恨不恨你,我沒興趣,也從未問過。她想幹什麼,我也管不了,但她終是以我妾室的身份來參宴的,總不至於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吧。」
趙匡胤的說法非但沒有緩解張令鐸的緊張,反而使他越發擔憂不已。連接下來的迎客也變得幾分魂不守舍,甚至弄錯了幾位前來賀喜賓客的品銜職位,終於主要的賓客們都到齊了,張令鐸方才偷了個空隙,溜到花廳去尋解憂。
花廳是家中女主人平日休閒小憩與招待閨友的地方,今日大喜,錦柔等在房裡,這裡便由貼身伺候的兩位嬤嬤招待賓客女眷。轉過花園,高高低低的枝條上綻滿了深紅淺綠的花蕾,暗香襲人。兩旁蜿蜒的走廊上,懸著紗簾,身份高貴的賓客女眷們聚在一起,似乎在議論這冒失的新郎。
張令鐸心裡愈發焦急,尋了幾處都不見解憂的蹤影,鼻尖都急出了細小的汗珠。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先回前廳,待行禮完畢後,再來尋解憂,突然身後隱約傳來細細的腳步聲。
轉身處,微風徐徐,牽起紗裙輕柔的裙擺,是解憂似喜似悲的面容:「你是在找我麼?」
多年前,他們初相見時,他是意氣風發的少將指揮使,她是名滿京師的青樓美俏娘,在一次宴席上相遇,繼而相識,然後相戀,以為會一生相守。沒料到此時相逢,竟是在自己的婚宴之上。張令鐸顧不上感懷,拉起解憂的胳膊,快步轉進了一旁的花徑,三轉五繞,到了僻靜處的書齋里,關上門,才發現方才走得急,解憂腿傷牽動,正跌坐在地榻上,捂著腿,疼得臉上血色全無。
他聽說過那場大火,解憂傷了腿,但看她平日行走無異,沒料到竟是一生難愈的大傷,心中既是懊惱又是憐憫,連忙蹲下來,「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方才走得急了,你的腿沒事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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