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如果他還活著,南柯系統根本輪不到你來設計。」
田霖。
這個名字十分陌生。林路深聽著,心裡想如此功勳卓著、耀眼奪目的人卻早早離世,甚至被抹去了姓名和存在,這其中必定有著很深的隱情。
林路深直接問道:「他怎麼死的?」
「田霖他太自負太激進了。」張鵬舉語氣多了些激烈,能看出田霖帶給他的影響在這麼多年後都沒有消散殆盡,「他要一切都在他個人的掌控之下,因為他覺得他比所有人都要厲害。」
「他的確非常天才,也功勞很大;可他依個人喜惡任意定罪,不遵守規矩、不解釋原因,為人處事高度情緒化,整個禁閉病房都在他的手裡,旁人根本無法招架;他還有一大批擁躉,眾星捧月般臣服於他。」
「任何組織,都不能將生存發展依託於某一個人,這樣風險太大、不能長久。」
「你有沒有覺得……」張鵬舉憤憤講完,才稍稍平復。他頓了一頓,而後一手撐著桌面,身體前傾,一字一句道,「他的這些經歷十分耳熟?」
林路深抬眸,沒有說話。
「你很像那個人,」張鵬舉直勾勾地盯著林路深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你很像田霖。」
「你和你的南柯實驗室,差點就發展成了第二個當年的禁閉病房。」
「所以很多時候,你也不能怪我們防著你。」
「腦科學中心不能再有一個田霖了。」
張鵬舉說完,撲通一聲跌坐回椅背。短短几天,他看起來蒼老了不少;他仍舊盯著林路深,仿佛這樣就能禁錮住對方一樣。
林路深看著張鵬舉瞪得突出的眼球,對方才那些話不置可否。他只嘴唇隨意動了動,「我明白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關心田霖最後具體怎麼倒台的了。」林路深的語氣平靜得殘忍,好像他人的命運和自己的名聲一樣不值一提。他道,「我只想知道,他當初設計禁閉病房的文件資料還在嗎?還有,他本人死了,跟著他的那些人呢。」
「你覺得呢?」張鵬舉反問道,「田霖何等聰明;他知道自己要死,提前摧毀了幾乎所有的資料,半點都不留下,導致我們至今都對禁閉系統知之甚少。」
「至於跟著他的那些人……基本都被關進了禁閉病房。這麼多年過去,大部分已經陸續死了;還有少部分活著,是植物人狀態。」
林路深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似乎這些也並不怎麼令他意外。
林路深的不以為然惹得張鵬舉皺起了眉。他直起身子,重重拍了兩下桌子,像是想要喚醒眼前這個年輕人,「林路深!這是條死路!本來我都不需要跟你講這些,只是你問了,我希望田霖的例子至少可以讓你引以為戒。眼下腦科學中心危急重重,晶片的問題搞得人心惶惶,你不能這麼事不關己、只管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你——」
「田霖死了。」林路深指關節托著下巴,面帶思索,宛若一座沉靜俊美的雕像。他根本沒在聽張鵬舉的話,徐徐道,「那……他用過的晶片,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