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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月槐起初還逞能,咬緊牙關不肯低頭,然而到最後,晶瑩的淚珠還是順著眼尾潺潺而流。
他邊哭邊求饒,邊求饒邊罵,最後嗓子啞的沒力氣了,便恨恨地咬住秦天縱的肩頭,留下半月似的牙印。
金鈴搖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才停息。
季月槐的腳背繃到抽筋,大腿根止不住的顫抖,渾身的紅痕與犬牙印子,「嗬嗬」地喘著氣,那雙漂亮的杏眼也不停地往上翻。
……
晨光透過窗欞,灑落在散亂的被褥上。
做工上等的楠木寬榻,此時已經被折騰的不堪重負,僅僅是坐上去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悲鳴。
而頭頂的銅鏡成了無用的擺設:季月槐整夜都沒能看見一眼。他視線模糊,意識凌亂,視野被秦天縱的俊臉與寬肩牢牢占據。
門被推開,秦天縱端著大碗小碗進來,接著半跪在床榻邊,小心地抬起了季月槐的後腰。
「放鬆,上藥了。」
結束的那一刻,季月槐的身子抖得像篩糠,他用力咬住嘴唇,揚起手就想賞秦天縱一耳光。
但靠近到只差毫釐時,季月槐還是不忍心,無力地垂下了右手,陷在軟褥上。
秦天縱牽起季月槐的右手,眼含笑意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我要小解。」
季月槐強忍羞赧地開口。他撐著床邊慢慢下地,可剛邁了一小步,就腿軟到整個人癱在毛毯上。
秦天縱輕輕鬆鬆將他打橫抱起。
「別逞強,使喚我就是。」
季月槐沒回話,只是偏頭看向窗外。
春光正盛。
第44章
解決完, 季月槐又被秦天縱原路抱回了廂房。
他身子酸痛,喉嚨沙啞。陷在軟乎暖和的被褥里時,困意再一次的襲來, 便放任自己睡了個回籠覺。
迷迷糊糊中, 房間外傳來老鴇諂媚的聲音。
「昨夜爺您度春宵時,咱這呀, 有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伶人趁機逃走了。哎呦,說來頭疼,他身價還不菲呢,說好了送給某位富商的,這下可咋辦呀, 您說說……」
齡仙跑了?
秦天縱低聲說了些什麼。
「三, 三千兩?!好好好, 爺您大氣,您大氣,不多叨擾您, 咱家先退下……」
老鴇的聲音里的喜色濃濃,定是討到不小的好處了。
季月槐釋然地想, 真是皆大歡喜。成全了老鴇,也算是成全齡仙了。
一覺酣睡至晌午, 陽光大盛, 被面上交織的金銀絲線被照得晃人眼。
秦天縱捧來茶盞餵水, 看著季月槐喝完後, 他又端來白玉粥,吹涼了一勺一勺地送至季月槐唇邊。
「小心燙。」
但季月槐胃口不佳,只吃了半碗便吃不下了,懨懨地閉眼養神。
沒過多久, 只聽門開門關,季月槐的眼前出現了本破破爛爛的小冊子。
秦天縱解釋說,那老鴇找到他,說是收拾房間時,無意中發現齡仙留給季月槐的。
季月槐有些驚訝,隨即輕輕翻開了小冊子。
他屏住呼吸,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一字不差。
一模一樣。
只是字跡明顯不同,但都是歪歪斜斜的狗尾巴字,顯然書者沒有正兒八經地念過學堂。
季月槐的後頸滲出點點冷汗。
怎麼回事?師出一脈?還是——
忽的,他翻到了最後的封頁,欣喜地發現,內頁有幾行娟秀的字跡,看內容顯然是齡仙所留。
「這書我看不懂,但我猜,你是為它而來,所以留給你,不用謝。」
「令,我也不知這書是真是假,反正我藉口練靈燈舞,跟他們要來了各式各樣的燈盞,嘗試修煉過許多次,但鳥用沒有,估計是唬人玩的。」
「再令,這書被藏在地磚下,年頭挺久的,我無意中找到後一直貼身藏著,沒告訴別人過。」
「再再令,蘇媽媽,就知道你會偷看!你看完後,最好老老實實地轉交,人家可不是吃素的,武功高強身世也不俗,若敢藏著掖著,肯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季月槐看著看著,忍不住會心一笑。他可以想像到齡仙寫這些話時咬牙切齒的表情。
秦天縱沒有一起看,只是默默在旁邊收拾碗筷。
季月槐感激他的沉默。
臨出發前,秦天縱俯下身,作勢要把季月槐抱出門。
季月槐臉皮薄,連忙按住他的手,柔聲道:「我自己來。」
於是,一步步、顫巍巍地扶著秦天縱的肩膀走至門口,還沒來及為自己不畏艱難險阻的精神喝彩,門開的一瞬間,季月槐就後悔了。
還不如讓秦天縱抱著呢,至少還能躲在他懷裡裝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