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待多久,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實在等不到人來救命,楚珀又非得強迫他做那種事的話,他就扛起這屋裡的凳子椅子跟楚珀拼了,就算是打不過也要咬下楚珀一塊肉來。
陡然聽見敲門聲,他的肩膀一顫,迅速站起來,防備地朝門口靠近。
門外,楚珀無奈道:ldquo開門,辜鎔來了。rdquo
辛實心尖一酸,喉結顫了顫,可他一動沒動,冷聲說:ldquo騙人。rdquo
辜鎔在馬來亞,在雪市,在琉璃廠街的辜家祖宅里,前天下午他才告訴辜鎔自己馬上就回去,辜鎔怎麼會在這時候來曼谷。
楚珀說:ldquo是真是假,你往外看一看就知道了。rdquo
辛實怔然一下,立刻轉身回到自己方才發呆的那扇窗前,把臉貼在玻璃上往外看,這扇窗並看不清大門的全貌,他又換到另一扇窗前,把窗簾大大地拉開。隔著一大片草坪,遠遠地,他看見莊園高聳的鐵質雕花欄杆外,確實對峙著兩隊人馬。
楚珀家值勤的警察圍成一整圈,正嚴陣以待,而警察的對面停了一輛汽車,車頭隱隱約約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高大挺拔,身形隱隱熟悉,可要想看清臉就有些勉強了。
辛實不敢想那是辜鎔,辜鎔的腿還沒好透,前日的電話里還十分憋屈地向他抱怨,說費了半天勁才走了不到二十步,想繼續多練練,可醫生堅決攔著不准他多走路。
辛實咬緊牙,眼眶發熱地重新回到門口。慎之又慎地,他說:ldquo給我一把刀,從門下塞進來。rdquo
楚珀似乎是感到荒謬,笑了一聲,說:ldquo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人?rdquo
廢話,當然是壞人,壞透了。辛實不搭理他,固執地說:ldquo我要刀。rdquo
楚珀的腳步走遠了,不久,一截銀色的刀片從門縫外滑了進來,是把小帕朗刀,刀刃很薄,沒有刀柄,大概是楚珀特意卸下來的,刀柄太寬,沒法子塞進門縫。
辛實忙撿起來,撕了塊衣服下擺把刀片一端包起來。
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
楚珀皺著眉立在離門三四步的距離,抱著手臂望著他。
辛實慢慢把門縫擴開,滿臉戒備地持刀走出去,那架勢,似乎楚珀只要接近他一步,他即刻就要揮刀亂砍了。
楚珀放下了手臂,臉上仍帶著微笑,可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澀,輕輕地說:ldquo你現在一定恨死了我。rdquo
辛實絲毫不客氣,腳步慢慢往外挪,說:ldquo誰叫你要做遭人恨的事。rdquo
楚珀一動不動,說:ldquo我是真心喜歡你,你這麼抗拒,真是太讓我傷心了。你對我真不好,可我還是喜歡你,下次你還願意來陪我吃飯麼?我不會再做你不喜歡的事情。rdquo
辛實馬上搖頭。
楚珀不甘心,又說:ldquo讓我送送你吧。rdquo
ldquo刀子可不長眼,你千萬別動。rdquo辛實威脅他,此刻他已經走到了洋樓的大門邊,跨出門檻,他抬手,把兩扇紅漆鑲銅的大木門往裡扣,等到門扣緊了,把楚珀關在裡頭了,忙轉身,頭也不回踩著草坪往大門外奔。
安靜的廳里,楚珀緩緩在沙發上坐下來,一把沒開刃的刀怎麼可能嚇得到他,他不追,只因為外頭有個辜鎔虎視眈眈地等著。
他的視線盯著窗外辛實的身影看了會兒,直到辛實身上的那抹青綠色再也瞧不見,心裡頓生寂寥可惜之感,一隻可愛的小雀兒就這麼飛走了,投去了一頭虎狼的懷裡。
第49章
風從兩手之間穿過,鼓動起辛實青色的上衣,一截白色的單薄肚皮在撕破的衣擺下時隱時現。
辛實沒命地跑,直跑到離鐵門只剩十幾步了,回頭望去沒看見楚珀追上來,才終於把腳步放慢。他倒是想繼續地橫衝直撞下去,可他看見了,門口那些背對著他的警察,手裡全扛著槍,萬一他沒頭沒腦衝過去,把警察嚇一跳,朝他失手走火可就完了。
空氣里有野橄欖的淡淡苦澀氣息,辛實的心跳忽快忽慢,走到鐵門前,他張了張嘴,剛想叫他們開門。一個警察冷眼瞥了瞥他,一言不發地拉開了門。
鐵門的轉軸發出了輕微的吱呀聲,門外的風景朝他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