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寶昌嫉妒,溫寶昌憤怒,但溫寶昌也做不了什麼。
他只能無能狂怒。
就像現在——
溫苒明顯不是省油的燈,再加上周愛民為她在廠領導面前背書,溫寶昌可以確信這房子與自己無緣了。
而他明知道會如此,卻什麼也做不了。
視若囊中之物的東西不屬於自己了,溫寶昌心疼到仿佛刀絞一般,大吼出聲:「站住!」
溫苒充耳不聞,繼續走。
溫寶昌急了,吼得更大聲:「我讓你們站住!」
溫苒這才停下來回頭,冷著臉,「溫同志想要一起去見廠領導?」
溫寶昌咬牙死死瞪著她。
野種!野種!這賤丫頭一定是溫慧和周愛民偷生的野種!
溫苒淡定地回望。
越是沒底氣才越是虛張聲勢,溫寶昌這表現是知道怕了。
他當年乾的那點破事兒又不是無人知曉,正相反因為溫有良過世他過於得意忘形導致本性爆發得徹底,不然也不能讓閆春芝挺著肚子就上了門。
胡同里沒有秘密,何況是這種幾近於昭告天下的新聞,溫寶昌沒那個本事堵住所有人的嘴。
再一次,溫寶昌後悔得能吞下十斤後悔藥,後悔當年老東西死了自己一時無所顧忌就張揚起來。
不過他不怪自己,他只怪閆春芝那個潑婦。
要不是她當初在自己耳邊絮叨著肚裡懷的兒子,要不是閆春芝惡毒成性氣死溫慧,要不是溫苒回城後閆春芝毫無容人之量,事情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那可是整整三間房子!
溫寶昌心裡仿佛滴血一般。
溫寶昌一直不說話,溫苒沒耐心了,收回眼神抬腳繼續往外走。
溫寶昌反應過來,陰沉沉地開了口:「房子歸你!」
溫苒一秒收回踏出大門的腳,「本來就是我們老溫家的。」
溫志偉不幹了,「爸!爸!你不是說房子只能是我的?爸她搶了我的房間又搶我們家的房子憑什——」
溫寶昌轉頭沖兒子低吼:「住口!」
溫志偉不敢置信,「爸!」
溫寶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外拖,拉長著臉,「聽爸的,咱們先走。」
溫志偉掙扎著甩開溫寶昌,神情不忿,「明明是你答應過的!房子只能我的!現在被別人搶了我連家都沒有了讓我同學知道了怎麼看我?」
溫寶昌強撐著耐心,「廠里正在分房,會有房子住的,新蓋好的房子比破院子條件好。」
一旁何德民嫌棄地撇嘴,破院子,你也說得出口?
你嫌棄你別要啊!
不過不管咋說,溫寶昌是把溫志偉給勸住了。
父子一行人氣勢沖沖地來,氣焰全無地離開。
這群人一走,溫苒就和全程吃瓜的辦事員打聽,「沒有地契房契怎麼把房子過戶?這是符合規定的嗎?會不會有侵吞公有財產的嫌疑?」
辦事員愣了下,反應過來抿了口茶才回答溫苒的疑問,「有你說的那種情況,但剛才你、」
想到剛才父女兩個箭弩拔張跟仇人也沒兩樣的架勢,辦事員換了個稱呼,「剛才那個同志不是這種情況,他跟我們單位一個辦事員串通好了,計劃補辦一個租賃證明,用租賃證明購入房產。」
說到這兒,她豎起手掌在臉上,笑得幸災樂禍,「這不今天你們來辦手續,那辦事員去通風報信喊來了你爸,我們主任一眼就瞧出有貓膩,那小子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吧!」
溫苒:「……」
啊這,哪有搬石頭砸自己腳的,這辦事員也太蠢了。
順利拿到房產證明,一行人也沒散,徑直去了通機廠家屬院。
郝紅梅準備了一桌好菜慶祝。
吃飽喝足回胡同的路上,曲平安還說起這件事呢。
霍驍北攥著溫苒的手塞兜里替她暖著,說道:「他蠢只是一方面。」
溫苒補充:「他還貪心!」
曲勝利抄著手,嫌棄地踢了腳兒子一腳,「你多學著點!」
曲平安沒躲過去,苦著臉揉屁股,一邊在心裡嘀咕那不還是蠢麼,一邊求助地看向溫苒。
思及這位鄰家大哥在房管所時跟她同仇敵愾的場面,溫苒適時轉移話題,「曲伯伯,房管所的辦事員說有租賃證明補上差價可以換房產證明,你們家另一間屋子住了二十多年,應該能直接換房產證明。」
曲平安一聽連忙點頭,「就是就是,還是房產證明更靠譜,換了也更踏實。」
房子租著租著就成了個人所有。
這年頭鮮少有人買房,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曲勝利咂咂嘴,表情思索道:「那我把這事和院裡人都說說,換個證明也不費多大功夫。」
租和有總歸是有本質不同的。
說著話到了胡同口,溫苒停下來,「伯伯您先回吧,我們還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