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溫苒這個年紀她就不是很讓人信服,其次她是個女人,而街上走動的卻幾乎全部是男人。
現下是光緒十六年,年初時光緒帝大婚,西太后還政。
光緒四年時,清廷才廢除禁止漢族婦女出關的條令。
饒是如此,今下闖關東的移民群體中男女比例也懸殊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男女授受不親,不乏有瞧溫苒是個女人想占便宜的,但往旁邊一瞥,霍驍北一米九大漢立著大刀坐在溫苒身邊,就沒人再敢上前了。
義診雖然效果不大好,但溫苒沒有放棄,並且把每月一次更改成了每旬一次,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嘛。
但同時她也不想就這樣乾等著,沒有病人上門她難道不會去找?
於是溫苒就在霍驍北的陪同中開始下鄉四處找病人,男人們不屑叫她一個女大夫瞧,溫苒就只給婦女同志們看。
病人沒錢買藥,溫苒就修改藥方儘可能更換成更便宜更常見的草藥,還教大家認識草藥採藥換錢,或是分發種子給大家種植。
就這樣忙活到了年根底下,溫苒積攢的病例裝滿了五個大箱子,屬於她自己的技能進度也來到了LV2。
離開老家的第一個新年,叫大家張羅得熱鬧紅火,鞭炮噼里啪啦放了一掛又一掛。
大年夜,溫苒盯著窗外的鞭炮,突然眼睛一亮。
年夜飯幾家擺了一桌,郭朝宗、郭晨和董文斌臉皮相當厚地擠了過來,硬是要一起湊熱鬧。
但餃子上桌後,眾人卻驚訝地發現,「小苒她們呢?」
溫苒、霍驍北和郭朝宗、郭晨、董文斌正在騎馬去進城的路上。
除夕佳節,這幾人計劃搞個大的。
是夜,江畔燃起美輪美奐的煙花。
也是這一夜,奉天城裡的煙館一條街走水,好幾間燒得只剩個空架子。
醫館這條街街頭的大煙館僥倖沒有被散落的煙花波及,卻因為客人沉迷大煙不小心將蠟燭碰倒,整棟樓深陷火海。
辦完事回村路上,溫苒向他們確認:「沒有傷到無辜百姓吧?」
董文斌累癱在了馬背上,「絕對沒有!這個時間家家戶戶都在吃年夜飯,我找小乞丐們走街串巷地喊幾嗓子,就都出來看熱鬧了。」
也是因為看熱鬧的人太多堵了路,救火隊接到信後趕來卻根本沒辦法進去,才叫整條街都燒起來。
溫苒當時就在某個煙館對面給一個患病的姑娘的看病,是以清楚得看到了大火燃燒起來吞沒一切的震撼畫面。
董文斌咧著嘴得意地笑,「咱這是把奉天城的大煙館一網打盡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開!」
聽見這話,郭朝宗臉上的笑意消散,「你小子想多了,煙館燒了不會重新蓋?這條街毀了還可以去別的街買鋪面照樣開!」
這個東西利潤巨大,而且根本不缺回頭客,只要沾上神仙來了也沒辦法救,不流血是趕不走消不滅的,又豈是區區一場火能做到的?
溫苒叫郭朝宗這話講得喜悅之色蕩然無存,她靠在霍驍北懷裡唉聲嘆氣,原本只是計劃出口惡氣就算了,沒想到這口氣太長根本出不完。
年後各種店鋪重新開張,溫苒去巡撫府把脈,見到她榮秀就一臉慶幸和她道:「還好山長小姐家的煙館著了大火,最近他們父女都沒來上門拜訪。你不曉得先前她一直和我打聽大哥的喜好,山長先生還和我父親透露有意讓山長小姐和大哥結親呢!」
溫做好事不留名苒默默微笑,深藏功與名。
「怪不得剛才把脈時沒見到你大哥。」
榮秀捂著嘴笑,「大哥這把年紀了還沒成親是在等我表姐,表姐還有半年出喪,父親叫大哥提前去我去外祖家,好避開奉天這裡的事情。」
還沒出正月,奉天城裡的大煙館就又死灰復燃,重新開門迎客。
因為有段時間沒辦法過癮,有好些吸大發了,走在路上一頭栽下去就再也沒起來。
清早開張,溫一榮照例先去喊來官兵抬人,才進屋裡吃飯。
上午飯館一向沒什麼客人,溫苒和霍驍北占了張桌子,面對面盤帳。
溫苒的醫館盈餘富足,其中的收入大頭是給大戶人家看病的賞錢,主要支出是採買草藥外加義診免費送藥。
不枉她辛苦下鄉義診,這些日子來醫館看病的老百姓越來越多,當然依舊是婦女兒童居多。
霍驍北那邊的帳就很慘不忍睹。
溫苒伸長脖子瞅了眼,「我就說你不該答應讓那些人記帳的。」
有錢的客人哪會記帳?沒錢的客人吃白飯也要記帳,又哪能指望他們會主動還帳?
而且這樣一來,願意掏錢的見有人白吃白喝,心裡能平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