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毯下的手指摸索著捉住秦渭一隻手,慢吞吞地握住。
今天還沒有牽手。
每日牽手任務打卡+1。
病情治癒進度+0.0001。
「醒了?」秦渭剛才打了個盹,被他這一套動作弄醒了,嗓子啞啞的。
葉秋聲嗯了聲,閉著眼,嘴巴摸索著親了下秦渭的喉結。
「不起來?」秦渭攏了攏有點滑落的毛毯。
「不起。」
秦渭沒說什麼,任由他在自己懷裡賴著。
葉秋聲轉了轉腦袋,饜足地半閡著眼看外面的雨。
第一次覺得這樣恐怖的天氣也很討人喜歡,心裡開始期盼這場雨下得再久一點,最好就這麼下上一輩子好了。
全世界都毀滅掉,就只剩下他們倆在這裡。
這當然是不可能實現的。
這場雨一定會停,時間不會如他所期望地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管葉秋聲怎麼不期盼,明天依舊會到來。
傍晚的餐桌上,秦渭想起來什麼似地跟葉秋聲說:「下午的時候有人給你打電話,我幫你接了,你看看要不要抽空回一下。」
葉秋聲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鎖屏。
秦渭看見了?
要是秦渭問他為什麼不可以觸碰他,要保守什麼秘密,他要怎麼說?說自己這身體不知出了什麼毛病,他的身體有點饞他的身體?
一旦探討葉秋聲的毛病,進而就會演變出另一個問題:他跟他在一起的真實目的。
葉秋聲很緊張,「那你,你看見什麼了嗎?」
「你的手機上?」秦渭說,「沒有。」
秦渭抬眼看葉秋聲:「你的手機里有什麼我不能看的東西嗎?」
葉秋聲大聲回答:「沒有!」
秦渭看著他,沒說話。
葉秋聲討饒地喊:「小哥。」
秦渭:「不想知道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嗎,說不定是個對你來說挺重要的人呢。」
過關了。
葉秋聲鬆了口氣,這才有心思拿出手機查看:「能是誰啊,不是同事就是老闆……」
話音停滯,秦渭看到葉秋聲露出怔愣的神色。
只是一個只有屬地的未知電話而已,其他人可能還要猜一猜是誰,什麼情況,但葉秋聲瞬間就結合著秦渭的話,猜出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連求證都不需要,他很確信對方是他想到的那個人。
秦渭看他盯著手機久久不言,搭在一起的雙手慢慢收緊:「要打回去嗎?」
葉秋聲收起按滅了的手機,抿緊唇:「不打。」
看起來像是在跟人賭氣鬧脾氣。
「你不想知道他找你什麼事嗎?」
「不想。」
要是他是來求和的呢?
這話秦渭沒說。
……
第二天一大早,秦渭就出門了。
葉秋聲起來時候,只看到了桌上給他備好的飯,還有秦渭留下的字條。
這樣的天氣,什麼重要的事值得他冒著危險往外跑?
葉秋聲拿出手機給秦渭打電話。
秦渭:「一個重要客戶,說是家裡面停電了,我去看看,晚點回去,起來了就先吃飯。」
葉秋聲站在窗邊,看著樓下被風颳倒的樹:「一定得你去嗎?」
市中心的排水相對好些,這邊對颱風的應對準備很充足,因此街道還沒到積水成河的地步,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出門,路上偶爾還會有那麼一兩輛車和零星的行人,超市之類的也還開著,哪怕是颱風天,大多數人的日常生活也得想辦法維持一下。
可葉秋聲還是放心不下。
「你可以叫我陪你去。」
秦渭放緩了聲音:「沒事,回去的時候,會路過你很喜歡的那家醪糟湯圓做得很好吃的店,我給你帶一份?」
葉秋聲捧著手機,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件事,於是說:「那你注意安全,我……」
「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秦渭那頭莫名停頓了下,隨後聲音更為溫柔:「嗯。」
掛掉電話,葉秋聲站在窗前發起了呆。
這樣一點都不好。
渾渾噩噩度日的第三年,葉秋聲忽然討厭起了自己龜縮的殼子,討厭起了避風港。
如果一味逃避和躲藏,最後的結果就是讓在乎的人吃苦受罪,那遠比站出來直面夢魘,挑戰自己懼怕恐懼的東西,更讓人心裡難受。他要更努力把自己治好,要努力變得很好才行。
他搓了搓臉,從通訊錄里翻出了孟建生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