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的時候,賀景陽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竟然掉了隊。祝池瞥見身邊位子空出來,回頭發現賀景陽還杵在原地,於是跑過去拽他。
祝池問他:「想什麼呢?」
「不對啊,這好像不對……怎麼會呢?」賀景陽陷入一種自我懷疑中。
祝池看他前言不搭後語,像是中了邪,於是趕緊在他腦門上點了下,「神神叨叨的,什麼不對?」
賀景陽回過神,反問:「宋時體育不好?」
兩雙疑惑的眸子隔空對上,祝池心道:你問我我問誰。
賀景陽:「我怎麼記得,他中考體育滿分來著……」
回家的路上天就已經沉下來了,等到祝池洗完澡出來,窗外更加陰沉。雲層越堆越厚,明明才剛過五點,卻像是已經黑了天。
祝池進去時匆忙,又忘了拿上衣,所以只得光著膀子出來。
他出來前還有些不自在,但出來的一瞬間又變得坦然,想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麼好彆扭的。
出來後,窗簾果然沒拉,等他視線放遠,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設卻變得徒勞。
對面米色帘布依舊緊閉,似乎這三天就沒拉開過。
祝池突然意識到,他已經有三天沒見著宋時了。
他這個假期過得充實,忙著寫作業,忙著打籃球,忙著提高沒有五彩線加持,增長龜速的親密度。
以至於宋時沒找他,他也沒機會找對方。
不寬不窄的青石板路像是條銀河橫亘在二人之間,明明很近,卻又好像離得很遠,離開學校後便沒了交集,拉上窗簾,就徹底成了兩條平行線。
不過也不算典型的平行線。
本來是有一次相交機會的,可不知怎的又錯過了。
大學調休後十一能放上十天,趁著小長假,江遇安也回了趟家。於是家長們趁人齊全,像上次那樣又組織聚了一次。
只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湊齊人,宋時沒來。
江遇安很講禮數,回來也不空著手。
許向暖終於收到了江遇安的禮物,也是一隻鋼筆,北大文創的紀念款,很精美,只不過分量比不上許向暖之前要送的那支,因為不僅賀景陽有,就連祝池也有。
但不管怎麼說,有禮收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許向暖也是。
飯桌上她沒鬧彆扭,也看不出絲毫之前受挫的失意,大大方方的,欣然接受了來自優秀學長對於弟弟妹妹們的激勵與祝福。
結束後許向暖私下和他們說:「幸好上回鋼筆沒送出去,不然和書籤沒法兒集齊一套。」
祝池順勢道:「那不得多虧了賀景陽。」
賀景陽向來臉皮厚,可此時被點竟然先不好意思上了,脖子紅了一片,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祝池。
許向暖不懂他們眉來眼去是幾個意思,只是拍著賀景陽肩膀說:「謝謝你啊,生日禮物不用給了,下次我一定給你回份大禮。」
上回強裝滿意的女孩兒好像突然間變得不一樣,這回是真的放晴了。
只不過賀景陽聽後卻嚇一跳,他急忙搖頭:「倒也不必,上回你送的套娃也說是大禮,大晚上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許向暖頓了頓,說「……那是晴天娃娃,多可愛啊。」
……
換好衣服後祝池站到窗邊,窗外下起了雨,玻璃上斜著幾條雨絲,指示著風颳的方向。
雨不停,風不歇,雨絲便不斷在窗子上蔓延,直到整個窗子爬滿細細密密的水線,像是一副透明的畫,將窗外的一切揉作一團。
突然間,一抹淡黃出現在單調線條中,祝池不由推開窗子,視線變得清晰。
青石板路灑了一地桂花,不遠的桂花樹枝繁葉茂,樹旁露出個白色衛衣帽,和他今天穿的一樣。
「轟隆隆……」
驚雷驚醒窗邊人,祝池猛然意識過來。
好熟悉的身影!
「你幹嘛去啊?」賀景陽朝樓下喊道,他剛從洗浴間出來,脖子上還搭著毛巾。
祝池來不及具體回答,只丟下兩個字:「有事。」
「砰」一聲,門被關上,寬闊的別墅里瞬間只剩下賀景陽一人。
他聽見外面的雨聲,跺腳說:「天大的事兒這麼急,傘都沒拿。」
此刻宋時倚在桂花樹旁,手裡的打火機忽明忽滅,火光在雨水間竄動,他有些煩躁,終於忍不住從兜里摸出個小紙盒。
可還沒從裡面摸出什麼,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慌忙將煙盒連同火機揣進兜里。
祝池一把拽過他,把人拉到空曠的角落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