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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笑眯眯地將她送到門外。

外面陽光正盛,光禿禿的行道樹被剪去了枝條,醜陋地站成一排,面對著她沉默不語。

沒有太陽的陰天,冬風吹得刺骨。申城的冬天是最不可愛的季節。

沈念打開地圖導航,朝地鐵站走去。

腳下的路好似變成了沼澤地,踩上去總有種下沉的錯覺。她裹緊圍巾,把臉埋在了圍巾里,像是築了一堵厚厚的牆,把周遭的景色與聲音悉數屏蔽。

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拍,她回過頭,發現是剛才那位熱情的服務生。

「女士,您的東西落下了。」

他手裡拿著一份牛皮紙袋包裝的伴手禮,裡面是為李雁準備的絲巾。沈念道了聲謝,從他手裡接過來。

地鐵站就在不遠處。

她進去後,地鐵還沒來,杜子逸的電話先來了。電話里,他的聲音和平日不一樣,有點輕,似乎怕吵著她,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我知道你和李老師關係好,特地給你說一聲……台里也是剛剛得知消息,今天是周末,天氣又那麼冷,她被撞的地方是巷子門口,早上九點多才被人發現,人已經……」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一下,傳來一陣輕微的吸鼻子的聲音。

「人已經不行了。」

持久的沉默瀰漫開來,一輛地鐵呼嘯而過,帶著一股嗆人的寒冷的氣味。閘機緊接著打開,面無表情的人潮摩擦著她的肩膀穿梭走過。

過了許久,沈念才發覺,他在等自己的回應。

「我知道了。」

地鐵在一陣刺耳的倒計時後離開。

杜子逸似乎想說什麼,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在外面?需要我去找你嗎?」

沈念禮貌地說不用,通話就此結束。

又是一輛地鐵閃過,閘機好似前世今生般開開關關,發出機械冰冷的嗡鳴聲。她坐在候車的鐵皮座椅上,抱著懷裡的伴手禮,周身多了一層無形的殼,與這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

人群來來回回,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她穿著白色的大衣和藍色圍巾,打扮得乾淨漂亮,滿懷期待地去和朋友會面。

她是如此期待她帶上絲巾的模樣。

她有那麼多的話想與她分享。

可是,迎接她的卻是一封冰冷的死訊。

牛皮紙上突然洇出一團模糊的深色,幾滴苦澀的淚滴撲簌地落下,像是飛鳥衝進了枝葉繁茂的樹冠。沈念低下頭,抬手擦了擦眼睛,卻越擦越多,手背很快便一片潮濕。

路過的行人匆匆忙忙,有人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身離開。更多的人則是自顧自地刷著手機,漠不關心地走過。

沒有人知曉,沒有人知曉在這個尋常的一天,那位忘年之交的友人,人生的另一顆啟明燈,在寒冷的冬夜死在了家門前,再也無法赴約。

她沒有做錯什麼,她不該這麼死去。

一顆為真相永遠熾熱的心不應如此離場。

一個為理想奉獻生命的人不該得到這般下場。

……

告別儀式在市殯儀館舉行。

天空鉛雲低垂,似一塊沉重的灰幕,潔白的輓聯在寒風中輕輕晃動。

殯儀館大門前人潮洶湧,來的人很多。有電視台的同事,有華星社的前同事,有李雁的家人親朋,還有一些大學生,一張張年輕稚嫩的面龐站在寒風中,眼睛紅腫,手裡捧著雪白的鮮花。

許多人是在網上看到新聞後,自發前來的。

送行的人排起長龍,像是一柱綿延不絕的香。悼念廳前,有人扯著黑底白字的橫幅:「雁子,一路走好」、「新聞不死,理想不滅,正義不遲!」

現場的氣氛很凝重,往來的人源源不斷,稀薄的氧氣幾乎要被榨乾。李雁的母親已經頭髮花白,哭得幾乎要昏過去。現場的接待和流程基本上全靠李雁父親和老家的幾個親戚張羅。

沈念到的時候,悼念儀式剛好開始。

在前一天晚上徹夜未眠,又穿著一身黑衣,面色有些憔悴。趙漣清不放心她獨自前來,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同她一起來參加悼念會。

幾分鐘的哀悼後,民生節目的負責人、李雁的直屬領導上台,開始朗讀致悼詞。

「尊敬的各位來賓。」

頭髮半白的老領導掏出老花鏡,顫抖著戴上,清了幾下嗓子,才緩緩開口:「今天,我們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在此悼念申城電視台民生頻道的資深記者李雁。」

大屏幕亮起,李雁的照片出現在眾人面前,依次播放。有她拿著錄音筆,微微蹙眉,認真採訪時的工作照;有她拿著相機,鏡頭對準手機鏡頭,開懷大笑的生活照;有她穿著一身正式的連衣裙,站在聚光燈下,緊張而又難掩興奮地握緊獎盃的新聞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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