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我學生證,肯定也知道我是學表演的,我們這行吧,唉,身不由己的事兒太多,也不是光努力就能行的。」
林夢冉說的那些話,難聽諷刺,但從本質上看也是事實。
盛檸自己都時常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沒那個紅的命。
這個圈子相當複雜,她當初選擇走這條路的初衷卻很簡單,說出來怕是
要招圈內眾多勢利者笑話,但她真不是為了紅,就是純粹地喜歡表演,享受表演。
可是不紅,哪來的戲拍啊……在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的娛樂圈,沒有後台,不紅就是罪,就代表著你沒錯也要道歉,受氣也得忍著。
「有時候會特別無力。」
「精心地準備,用心地揣摩,結果辛苦幾個月,別人隨口一句話就能讓你的角色變成龍套,播出的戲份一剪沒。」
「可笑的是,你甚至都來不及反應自己到底得罪了誰。」
林夢冉的話對她造不成太大傷害,任何落井下石的人都對她影響不大,更多的鬱憤只來源於她恨自己不爭氣。
說著控制不住地勾起種種回憶,盛檸更傷感了,想起走藝術生時周圍老師的反對。
想起她沒在聚光燈下站多久就坐起了冷板凳……
明明她從未一蹶不振。
「會覺得……」
她低頭盯著腳尖,聲音輕飄發悶:「這麼久的堅持,都沒有意義。」
說完落下一片安靜。
發覺情緒過了頭,盛檸並不想在他面前失態,眨了兩下眼睛迅速調整好,沖他抱歉地笑了笑。
「沒打算說這麼多的,你……」
——她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下意識跟著身邊人起身的動作抬起頭。
「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啊?」盛檸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搞得茫然兩秒。
謝嶼對她笑,溫溫和和的,細覺之下帶著安慰。
「很快,等我。」
盛檸看他轉身大步地朝街尾走去,背影逐漸變小到消失在轉角,才怔怔然回神。
他幹嘛去?
很快她又莫名笑起來。
獨自和Nanky玩了會兒,過了大概十分鐘,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盛檸看過去。
再出現的男人手裡多了樣東西,又走近些她才看清是個冰激凌。
他走過來,影子籠了一半在盛檸身上。
冰激凌遞至眼前,奶白色的造型上灑著彩色的糖粒,兩根巧克力棒交錯插在邊緣。
冰涼的香草味撲面,盛檸還懵著。
謝嶼瘦長乾淨的手指捏著甜筒,見她良久沒反應,往前送了送。
「吃甜品,心情會好。」
盛檸視線順著他的胳膊往上,撞上那雙清粹黑邃的眼眸,誠摯而未有一絲雜質。
她接過冰激凌,心間過電似的泛開一陣陣酥麻。
謝嶼重新在她身旁坐下,「堅持的意義不只是收到大放異彩的好結果,更在於享受生活和追逐夢想本身的過程。」
「即使結局不盡人意,那也絕不是一無所獲。」
盛檸咬掉甜筒尖尖,頓了一頓,若有所思,「我怎麼感覺……這段話這麼熟悉呢?」
「哦。」謝嶼解釋,「我在網上看到過的雞湯。」
盛檸:「……」
盛檸:「你不會是,剛才趁買冰激凌的時候臨時百度背誦的吧?」
盛檸覺得這會是他這個直男思維干出來的事情。
謝嶼唇邊鐫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不是,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印象很深刻,就記下了。」
「嗷,那這雞湯挺大眾的,我應該也刷到過吧……」
因為這段話熟悉得不正常,但盛檸死活想不起來這熟悉感來自哪兒。
壞情緒的插曲轉瞬即逝,盛檸小口啜著甜濃的香草冰淇淋,方才的低落蹤影不見。
謝嶼看她吃東西,想到寵物店裡慵懶乖巧的貓兒,鬼使神差地想摸摸她的頭,不知道和貓貓有沒有區別。
於是晃神的兩秒,他的手無所顧忌地伸了出去。
隔空在她頭頂定住,迎上她轉過來的疑惑眼神,猛地驚醒。
「我不是、沒有……想摸頭……」
「……」
盛檸:「……」
謝嶼臉幾乎燒了起來,虧得在夜色下看不清晰,因此勉強維持住了面上的淡定。
越說越錯,他還是閉嘴為好,正要裝啞巴假淡定地收回手,手腕卻突然被纖軟滑膩的掌心握住。
謝嶼還沒反應過來,盛檸已經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