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出在盛檸身上。
這樣拍下去意義不大,主編讓各組人員暫停,「大家先休息會兒。」
耽誤了工作進度,盛檸有點內疚,她低著頭沉思,眉心結個疙瘩。
主編走過來,悄悄說:「寶貝兒,咱是可以趁機一飽眼福,但不能主次不分吶。」
「……」
「看來攝影師還是不能找太帥的。」
主編嘆口氣,艷長的指甲戳著腦門,對著謝嶼惆悵道:「你看看,這盛檸的眼裡都是你,都不看鏡頭的。實在不行,你一會兒要不帶個口罩?」
盛檸:「……」
被這麼說她才意識到,原來她一直在擦過鏡頭看後面的謝嶼。
主編的話其實調笑居多,帶了緩和氣氛的意味。
見人鬆了點眉,她捏捏盛檸的手。
「放心啦,總體上看還是很哇塞的,就是眼神再冷銳一點,再女王一點就好了,沒關係,放鬆一點,慢慢來,找找feel。」
安撫完盛檸,主編又去和謝嶼單獨說了幾分鐘話,隨後便去細細瀏覽照片。
謝嶼放下相機,走到盛檸身邊,遞了杯熱水過去。
「抱歉。」
盛檸昂首看他,不禁覺得好笑,「我的問題你道什麼歉?因為長得帥啊?」
謝嶼睫動,問:「那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才一直看我的嗎?」
盛檸:「……」
她破罐子破摔,理直氣壯地仰臉,「是啊,誰讓你今天這麼帥的。」
謝嶼皺眉若有所思,思了寸刻,他兀自點點頭,「行,那我一會兒戴上口罩。」
「……」
靜了一下,盛檸把頭偏向另一邊,唇角突地陷出澄澈笑意,越陷越深,眼睛也連著彎了起來。
謝嶼這種分不清真假玩笑話,一板一眼的認真讓她有點熟悉了。
還是呆純的小狗嘛,裝什麼深沉的大尾巴狼。
唉。
她剛剛是有些煩躁,更多是挫敗。
不是對謝嶼,是對她自己。
盛檸在工作上對自己的要求和標準一向很高。
她承認她確實是受了謝嶼的影響。
在沒有完全接受他驟然又絲滑地以難以料想的身份切入她日常工作的情況下,甚至被他的一舉一動牽著走。
這樣不行。
盛檸喝了口熱水,心想不能整得自己吃這碗飯的還沒有他這個兼職的專業。
而且他連招都沒放,她幹嘛要時刻繃著嚴陣以待。
於是暗自較起勁,不甘示弱地把腦袋清空,調整狀態,告訴自己只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雜誌攝影師,將專心工作排在第一位。
這點想通了後,盛檸一點也不耽誤,把水杯給江荔,脫下外套,再開口時氣場都變女王了,一秒進狀態,睥睨漠臉。
「來吧,我OK了。」
接下來的過程就順利得多。
漸至佳境。
顯而易見,謝嶼拍雜誌的經驗不足,技巧也不那麼純熟。
但是他有天賦和新奇的點子,關鍵是直覺和感知力抓得很準。拍出的照片重在真心誠意,赤白篤摯,能夠打動人,情感和主題傳達得準確。
並且他們很有默契,謝嶼每次放下相機看過來,話都還沒說出來,盛檸就懂了他的意思,調整好姿勢或表情。
旁人觀賞了一場精彩奇異的心有靈犀。
一時間拍攝棚內雜音消跡,各個看得聚精會神。
只有鼓風機悶噪,快門迭聲。
越拍越順,三套造型的單人照一氣呵成地拍完。
還剩下一組雙人圖,需要和雜誌公司的男模特配合。盛檸去換了衣服,妝容也做出相應修改,要從女王范兒里跳出來,她適應了會兒,歇息時琢磨著清冷的魅惑。
男模特已經就位,要和只打過一句招呼且還光著上半身的陌生男人親密互動,對盛檸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
果不其然,拍了十幾張,謝嶼又停了。
他瞧著兩人,唇掀了掀,欲言又止。
說話前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平而硬:「男生手往上搭一點。」
男模特照做,手上移,搭著盛檸的腰。
盛檸有種出戲的彆扭。
雖然這不是在拍戲,但總歸也是要在情景中給出表現力。
她現在眼前的情景只有一個:
要在……前crush面前和別的男人表現親密。
謝嶼又試著換角度拍了幾張,取景框裡盛檸肢體非常不自然,擺拍痕跡較重,但那句「再靠近點」他始終說不出口。
不光是盛檸不自在,圍觀的工作人員也感到氣氛不對。
這回問題大了。
雙人圖要的是曖昧糾纏,風情月意,而這沉凝尷尬的氣氛涵蓋了三人,更適合被抓包的修羅場。
進度條又卡住。
主編方才有事兒被叫出去了一趟,回來見局面還僵持著,「拍到哪兒了?」
「盛老師的單人圖拍好了。」旁邊的工作人員調出她走後新拍出的照片。
主編一看眼色都亮了,十分滿意,「拍得不錯啊!那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