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劍抵著地撐起身體,卻在要衝出去時,衣角被扶雲舟拽住。扶雲舟張著毫無血色的唇瓣,有氣無力地說道:「師兄,出去也是送死,別辜負鍾寄靈的良苦用心,好生安頓活下來的同門。」
阮秦桑咬緊牙關看向陣法之外,一場廝殺過後,五門早已忘了最初殺戮的緣由,只是單純地想要為因這場廝殺死去同門報仇泄憤。沖陣的聲音響起,數不清的劍刃砍向陣法形成的結界。
而阮秦桑知道他和眾弟子一樣渾身都脫力了,只怕還未衝到禹清池和宗主身側,便被人亂劍砍死。他只好對扶雲舟點頭,目光卻一刻不注視外面的戰況。
扶雲舟放心了許多,抬起左手,看著血液浸透包裹的碎布,看著咒印的血跡在微光下盛著盈盈的光芒,胸口處翻天覆地的刺痛襲來,雙目一黑失去意識。
阮秦桑並不知此陣法傷身卻不害命,只是害怕扶雲舟會有事,極力吶喊喚醒他:「扶師弟!扶師弟!」
聽到這個聲音,禹清池心中一顫,即便正與驚雲瀾打的不可開交,仍是循聲側目看去。只片刻便收回目光,心中對扶雲舟道了一句「多謝。」
卻在這時,驚雲瀾一劍刺來。
一片沾染血跡的白衣片被掀落於空中,飄飄然落下。隨衣片落地的還有禹清池,她衣袖被劍光掀去,潔白的臂膀袒露在外,上臂處一道整齊的切口鮮血不斷滲出。
禹清池悶哼一聲,在爬起來時脖頸處卻被一柄利劍抵住,順著劍身仰頭看去,這劍的主人驚雲瀾微勾嘴角,噙著笑意與她道:「禹清池,殺了你,就都結束了。」
禹清池不甘死,更不甘死在驚雲瀾手上,她稍作休整,念了心咒,把地上斷成兩截的桃木劍的劍刃喚來。
桃木劍刃在地上抖動片刻,不消片刻便像一道閃電般極速朝著驚雲瀾刺來。
驚雲瀾只微微側身,抬掌間將桃木劍刃控在離自己身前一臂之距。手腕扭轉,桃木劍刃便變成三四塊廢器。
「師妹!」正應對沈硯白的柳穆北看到禹清池被驚雲瀾壓制,急切地想去救禹清池,不想被沈硯白纏住,越是急迫越是抽身不得。
柳穆北又怒又急,一時方寸大亂,沈硯白卻顯露出一絲怠慢,
似乎有意停下來欣賞柳穆北這種神情。
「沈硯白!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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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雲瀾握緊劍柄,慢慢抬高,做了一個方便用力的姿勢,長劍斬下瞬間,禹清池突然抬起一腳將那驚雲瀾的長劍踹離自己三寸,然後撐地快速起身。
驚雲瀾再次握緊劍柄,以靈力控住欲行動的禹清池,朝著她殺來,卻在這時,一個身影擋在禹清池身前。
這人只是個普通弟子,著太極陰陽袍,連揮劍的動作於驚雲瀾而言都略顯生澀。驚雲瀾自然不怯,方才的動作絲毫未停,只須臾瞬間,劍身沒入了這人的身體。
剎那間,一個人在禹清池面前倒下,禹清池甚至不知道他是誰。
「不自量力。」驚雲瀾將劍從這人的身體抽出,這人便不受力地驟然倒地,他毫不顧忌他身下的人命死活,只是擦著劍身上的血跡。
在他看來,殺禹清池至少要給禹清池該有的體面,不能讓別人的污血髒了禹清池的屍身。
禹清池感覺眼前一陣恍惚,她發出怒吼,奮力衝破靈力的控制,跪在倒下的人面前,將他翻動過來。
看見他的面孔瞬間,禹清池幾乎不敢置信,她用雙手擋住他不斷湧出鮮血的窟窿,然後仿佛想起什麼,又用沾滿鮮血的手在身上搜尋著靈藥。
「沒用了。」躺在地上的人拽住禹清池的衣角。
禹清池明白他的意思,身體伏低,將左耳靠在他的唇邊,聽他說道:「我還能叫你一聲鍾寄靈嗎?」
禹清池哽咽地點了點頭。
「鍾寄靈,你不必為我傷心,護你不過是為我心中之義。能為你而死,是我寥寥一生,最大的幸事。義之所在,身雖死無憾悔。和我們宗主,好好活下去,把太極宗……」
說到此處,他不甘地咽了氣。
「小圓臉…」禹清池不敢相信,他會死在自己眼前,那樣一個簡單純粹、心懷正義的人,原來生命的流逝也不過是一瞬間。
她拼命地將自己的身上的靈藥塞進陸圓滿的口中,「小圓臉!你別死!你別死!」
第145章
可惜無論再餵給陸圓滿多少的靈藥都於事無補,他就這樣身體僵直地躺在禹清池眼前,口中的溫度化開靈藥,但他卻連最基本的咀嚼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