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記錯的話,十六歲的王藹就是這一年跟著雍州刺史歷練去的。十六歲,也才是個半大少年,孤身去那荒涼的地界,天知道他會經歷什麼!
楊盼懊悔地想:自己給自己挖的坑,還能有誰填?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寫這樣類型的文,歡迎大家批評指正
麼麼各位
謝謝投雷的小天使:
青冢、我是浣若、阿點、小麻雀、雲山
愛你們╮(╯▽╰)╭
☆、第三章
楊盼有個毛病,一想心事就容易餓。皇宮大內,餓了自然不愁沒的吃,但是她長到十二三歲時,開始愛漂亮了,生怕自己吃得跟那隻玉雕小豬一般肥壯,漸漸就開始克制著——克制不住餓肚子,但是可以克制自己少動腦子唄。
但是今天,這腦子轉得水車似的快,不為別的,單只這場漫長而逼真的「夢」就夠她費思量了。一件件事情清晰地發生,她已經慢慢感覺到這大概不止是一場「夢」,似乎是冥冥之間被帶回到小時候,再次開始自己的人生。
前世今生這種東西,楊盼還住在秣陵的巷陌里時,常常聽里坊里的老人家講過,講得神神道道的,說不上三句就要念五六聲「阿彌陀佛」。
這會子不得不考慮起重生這件怪事的可能性,但是,怎麼會重生?生活是不是一模一樣來一遍?她還是想破了腦子都想不明白,反而倒感覺肚子裡一陣陣「咕嚕咕嚕」叫,腸胃像給一隻手捏著,可勁兒地揉啊揉,揉得饞蟲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不自覺地,腳步就往玉燭殿後頭、皇后所居的顯陽殿而去。
南秦的第一任皇后沈氏,和開國皇帝一樣,也是平民百姓出身,所以待人接物沒啥皇后架子,反而猶自帶著民間時的生活習慣——閒不住,享不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福,凡事必要躬親,尤其是做得一手好飯菜,楊盼從小吃慣了,每每餓了自然去找媽。
「阿母。」人未到,她的聲音先到了,「我餓了,要吃肉!」
嚷嚷完,楊盼才發現顯陽殿裡的宮女和宦官臉色不像往常那麼,為首的大宮女正衝著她擺手,歪著嘴朝一邊努。楊盼這才看見沈皇后板著臉,盯著窗戶外頭像沒聽見一樣。
嗐,這輩子還是那樣咋咋呼呼的,多活的八年全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楊盼吐了吐舌頭,躡手躡腳正打算溜,沈皇后撇過臉發聲兒了:「不是餓了嗎?哪兒去?」
楊盼皮了臉笑道:「正是餓了,不過怕打擾阿母,打算溜到御廚下找點吃的墊墊肚子。」
按重生到現在的時候算,她當上公主也才幾年,平頭百姓家出身的女孩子,稱呼還習慣秣陵老家的土話,什麼「父皇」「母后」的,得正式場合有人提點了才叫得出口,平日裡還是「阿父」「阿母」的親昵叫法,大家都習慣,也不覺得生分。
沈皇后剜了她一眼:「這會兒離午飯還早,若是吃一肚子甜點心又會沒胃口吃正經飯菜。等著,給你做碗湯餅,解解你的饞蟲。」挽了袖子起身,打算親自入廚下。
楊盼嬉了皮笑著:「好嘞!我要滷肉澆頭!」
「沒有!」沈皇后捏捏女兒肉嘟嘟的臉蛋,「胖不死你!只有魚膾。」
「也好的!」楊盼急忙道,跟屁蟲一樣跟著母親。
湯餅就是後世的麵條。不過是揉好面之後,用手一片片碾出寬長條的形狀,再丟進沸水煮熟,配上好湯汁和澆頭,時人夸它「弱如春綿,白如秋練。」御廚里什麼都有,伺候的廚娘更是十好幾個,但是沈皇后始終認為碾面片這樣的活計,非躬親不足以到位,所以一邊吩咐準備魚湯、小蔥和芫荽,一邊親自把醒好的麵團又揉了一番,手掌用力碾出面片。
楊盼突然鼻酸:在蒼盂山當孤魂野鬼漂泊的四十九天,最大的恐懼就是孤獨,想著自己再見不到父母,父母再見不到她,那種揪心的畏怯和悲慟簡直無法言喻。現在一切卻還那麼好,好得做夢似的。她從背後抱住母親,臉頰蹭了蹭,順便把眼角的一滴淚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