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心裡漸漸清明多了,盯著書卷出神,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仿佛也慢慢化成智慧,飛到她的腦子裡去了。
金萱兒進來叫公主進晚膳,居然看見她趴在榻上,撐著下巴,眼睛盯著書。這簡直是奇蹟啊!金萱兒感動得都快落淚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打擾道:「公主喜歡上了讀書,真是好不容易走上正道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不過,飯還是要吃的,人是鐵,飯是鋼,吃了才舉孝廉郎。先去吃飯吧。」
楊盼起身,活動了一下酸脹的胳膊腿兒,肚子也餓了,心情也不錯,覺得那一桌子溫火膳格外好吃,拿起筷子就往嘴裡扒拉起來。金萱兒提醒道:「少吃點肉,多吃點菜!」
楊盼嘟囔著:「我餓啊!一想事兒就餓啊,今兒想了那麼多事兒,餓死我了!」
金萱兒幽幽道:「和想事兒有啥關係啊?是公主要長個兒了!」
她果然到了能吃能睡的年紀,雖然想著不能吃睡得跟小豬似的,但是倒在床上之後,還是很快睡著了,那一卷《三十六計》被拋在枕邊。
不覺間天已經亮了,楊盼在這些日子抑鬱、憂愁、滿心的煩亂之後,終於睡了一個坦坦蕩蕩的好覺。醒過來伸個懶腰,她也想笑自己:人家都說費心籌謀之時眠食俱廢,她倒好,睡得那叫酣暢,連夢有沒有做都記不得了。
金萱兒送來洗臉水,楊盼道:「快著些,去書房要遲到了!」
金萱兒又是感動得幾乎落淚:「啊呀,該不是皇后之前在菩薩前為公主許的願實現了吧?!」
楊盼問:「為我許願?」
金萱兒說:「可不是,皇后為公主這淘氣頑劣的性格都愁死了!公主剛過十二歲生辰的時候,皇后不是特地到大報恩寺燒香許願,若是公主能夠不再惹是生非、不再貪玩厭學,她願意許一座金身給菩薩。」
她抹了抹眼角:「皇后待公主,真是哪個親娘都做不到。她曾經跟奴婢說:公主命苦,出生的時候父親當兵去了,母親又被王府抓差做奶娘,公主兩個月起就靠著阿公阿婆餵點米糊糊過活;稍大些家裡又是各種變故、各種災難,大家天天都愁怎麼活下去,也沒有人能夠好好帶、好好引導;好容易陛下修成了正果,可公主又是這樣一副不靠譜的樣子。當娘的知道自己失職,只能極力彌補、極力教化,就是怕這樣的任性妄為,將來會害了公主。」
楊盼:「……」
果然自己的前十二年是不靠譜過來的,給人的印象也是不靠譜。
「皇后跟菩薩許願:『願公主將來身體康健,無災無病,無人作弄,長命百歲。』又說,女兒能一世平安,做阿母的折些壽命都可以。」
楊盼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她重活一世,有了個做靠譜孩子的機會,有了個避開背叛的機會,難道是母親在菩薩面前為她求來的機會?!
有這樣的愛在,她怎麼能不孝順?怎麼能不好好過這一世?
楊盼說:「你放心,我會好好讀書,將來好好嫁人。」
金萱兒又擦擦眼角,笑道:「不害臊……『好好讀書』也就罷了,『好好嫁人』——噫,想得太早了吧……」
楊盼:「……」
說不出來,但是她心道:你不知道這條多重要!我為這吃了多少苦!再想想上一世自己被騙失蹤後死於非命的消息要是傳回建鄴太初宮,阿父阿母會有多傷心!那她才是最大的不孝呢!
正好,楊盼也需要醞釀這樣的情緒去書房,她把眼睛揉得腫腫的,再吸溜兩下鼻子,真是一副小可憐的樣子。
到了內書房,她的伴讀女郎們都已經到了,郭師傅看著她說:「公主身子都好了?今日讀書,還是坐到前面來吧。」瞥了一眼李耶若:嗯,這兩個人關係差,一定要分開。
李耶若已經換了一身衣衫,胭脂紅的顏色格外襯她的肌膚,珠寶雖然不多,發間簪一朵開得正好的嬌艷木芙蓉,和衣衫配合得宜,也與她此刻嬌艷而冷冽的神色配合得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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