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動靜!」皇帝拍拍她的腿,「噓」了一下,「我肯定聽見了!魚吐泡泡一樣的,『咕嘟咕嘟』響呢!」
沈皇后剜了他一眼:「那是我腸子在叫!」
皇帝不依不饒把胳膊緊了緊,然後把腦袋往上一點點探,最後落入最綿軟豐盈的一處,才舒適地嘆口氣:「哎,你的心跳聲最好聽,一下一下特有節韻。我這陣子煩心事多,今日總算找著忘憂鄉了。」
說罷,那雙手也慢慢地跟著探過去了。
沈皇后「吃吃」地笑,正欲說什麼,外面嚷嚷起來:「我要見我阿父!我要見我阿父!我有特別特別要緊的事情!」
皇帝很敗興,起身拍拍膝頭的灰,嘟囔著:「又是阿盼那個小炮子,犯了錯我還沒揍她呢,還敢在我面前嚷嚷?!」
皇后似笑不笑:「你見她就心軟、腿軟、耳朵軟,還揍她?她沒騎你脖子上、蹬你的臉就夠好了!」
皇帝說:「嗬,我要真動上手了,你可別心疼!」
「心疼啥呀!」皇后嗤之以鼻。
皇帝拍好膝蓋灰,正襟危坐著,一本正經說:「傳廣陵公主進來。」
楊盼進來,熟不拘禮,一頭先扎進母親的懷裡,好好地撒了一會兒嬌。皇帝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問:「特別特別要緊的事呢?」
楊盼回頭看看爹:「對哦,還有找阿父的事。」
「坑爹貨,說吧。」皇帝說。
楊盼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父親。沈皇后哪有不曉得她意思的,立刻道:「你們倆出去說,別在我面前還操心著怎麼弄鬼。反正,要是有啥對不起我的事,只叫你們自己慚愧死!」翻身向裡面去睡了。
楊盼說:「也沒什麼要瞞著阿母,就是匯報,建德公死了,羅逾給他清理,清理得可認真了!」
沈皇后一下子翻回來,還坐起半邊身子,瞪大眼睛問:「什麼,皇甫道知死了?」接著笑道:「死得好!」
皇帝絕不敢駁斥皇后的話,只是思忖著「清理得可認真了」這句話,然後和楊盼對了個眼色。他清清喉嚨說:「孩子他阿母啊,皇甫道知雖然死有餘辜,但是他畢竟是前朝皇帝,咱們為了不落入話柄,還是不能慢待他身後的事。」
沈皇后「咚」地又睡下去,笑道:「省得。反正都死了,穿再好的壽衣,用再好的棺材,他自己也不知道,都不過給外人看的。再說,就你這個小氣鬼,估計多好的東西你也捨不得,做點表面文章算了。行,我才不為個倒霉催的死人操心勞力的!」
又捶捶腰說:「不過懷孕了,好像是渾身沒力氣,也怠懶動,後宮那些破事,一件件匯報、蓋印,我都嫌煩。真不知懷前四個的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皇帝狗腿地點頭:「還是咱沈皇后通透!母儀天下不是蓋的!」
接著吩咐:「阿盼,怎麼沒眼色呢?阿母腰酸,給阿母捶捶呀!」
楊盼趕緊上前捶,邊捶邊說:「阿母有啥勞累的活兒,就吩咐我幹嘛!我覺得我現在還挺能幹的。」
「你等等。」皇帝說,「你的要緊事呢?你先說完,說完了,我也有件要緊事跟你說。」
楊盼說:「我有一計:羅逾這麼奇怪,把他趕回西涼,再派斥候偷偷跟著他,他是李逵還是李鬼,自然見分曉。」
皇帝大搖其頭:「這是傻計。他是李鬼,但是西涼右相會承認嗎?我看他就是羅右相特別派過來的,只是想刺探我這裡的情報,攪和我這裡的軍心,他羅右相的本事,就和他指揮戰鬥的能力一樣——次!」
楊盼搖搖頭:「我覺得不是,你看他對建德公……」
皇帝打斷她的話,似笑不笑地說:「咱不談羅逾,也不談建德公。你別顧左右而言他,記得上次我和你講的不?這次的事出來,你要擔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