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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盼原以為他之後必然會加個轉折詞「但是」,可他並沒有再說話,只是悠遠地凝視著楊盼的眼睛,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之前講的那些故事,已經讓楊盼震動頗大,她有些一知半解的事,現在如冰山慢慢浮出水面——但是浮出水面的仍然是冰山的一角,她又有更多的疑惑生出來。但是此刻這樣寧靜到複雜的場境裡,她突然又不想問了。

事有因果,一步步拆解,那些秘密,或許也只是洪流中的一些中流之柱,改變了水流的方向,卻終不能改變大勢所趨。

她懵懵懂懂間有些感悟。

沈嶺適時揮手道:「阿盼,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阿舅也希望你不要耽於自己一己的幸福與否,廣陵公主,是食國邑的厚爵,你要對得起你阿父力保的江山和天下萬民。」

楊盼出門,才發現自己手裡仍然攥著那張李耶若封公主的禮儀清單。她回憶著阿父的話:「表彰她義結三國之誼」,阿父早有他的算盤,自己還斤斤計較這點衣服首飾,還計較李耶若曾經陰過她、戲弄過她做什麼?

她回到恩福宮,叫過管理李耶若封公主事宜的宦官,道:「就照所擬的單子,一切從厚。有幾件首飾我怕匠作那裡趕不及,我這裡有現成的,只消他們把玉再砣一砣,把金子再炸一炸,珍珠不亮的再換一換就可以了。」說罷,吩咐小宮女捧她的首飾匣子去。

秋去春來,江南的煙雨與秦嶺的連綿,漸漸在楊盼眼中幻化為一致的風景。

皇帝北巡,對於將士而言,其實已經算不上辛苦了。尤其還要帶著兩位公主和一位太子,很多地方都得遷就。

「回稟陛下,前頭已經探查清楚,兩山之間的谷底,有穿谷的溪水,山麓兩邊均無落石和洪災的危險,山中十數家樵戶業已排查,均是當地老實民戶,祖祖輩輩在這裡居住。」前鋒的主將一一稟明情況,最後說,「陛下可以安營紮寨。」

皇帝楊寄抬眼掃望青山,又低頭俯視他馬匹所在的小山坡下一條汩汩的流水,終於點了點頭:「全軍紮寨。」

皇帝的命令下去,意味著大軍可以在這裡小憩一兩日休整,下頭是小小的歡呼聲。

皇帝的目光一掃身後,遠處山道上還有繼續趕來的扈從禁軍,四面均有巡查的人馬。而離他不遠的地方,兩輛狹窄的椎車正從坑坑窪窪的坎坷小道上被幾匹馬拉上來。椎車後面,是太子的小馬,周圍圍了一群人在幫著牽韁繩、推馬屁股。而馬背上坐著的那個九歲孩子,哭喪著臉,揪著馬鞍邊兒,抬起屁股正在喊:「這可到了吧?這可到了吧?」

一輛椎車的窗打開,露出一張圓圓的臉,安慰騎馬的小太子楊烽說:「快了,快了,剛剛阿父下令,就在山谷里紮寨。」

楊烽帶著哭腔說:「還要下山?阿姊,我要坐你的車,我的屁股已經給磨破了!」

楊盼在椎車裡其實也顛簸得不好過,但看弟弟更是可憐,正不知說什麼,見皇帝已經打馬過來,拿鞭子指著太子楊烽,橫眉怒目說:「不騎馬,你就給我走下去!」

楊烽看了看長著各式樹木的下坡路,台階都長得歪瓜裂棗的。他苦著臉說:「阿父,我走不動,但是我的馬鞍子又特別硬……」

皇帝說:「嗯。我鞭子是軟的,你要不要試一試?」

楊烽自從出了太初宮,天天覺得他父皇一定不是親生的,不僅對他的要求特別高,而且動不動就威脅要打要罰的,完全不像母親在身邊時那樣可以過得恣意、舒服。

但是看看皇帝手中的鞭子,黑色的熟牛皮編制的,有成年男人的大拇指粗細,看著就瘮人。他一點都不想挨一下,只好哭喪著臉,繼續抬起屁股騎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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