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烽嘰嘰喳喳問:「那阿姊的點心提盒裡還有好吃的嗎?」
王藹搶在羅逾開口前, 說:「最好不要停,一停, 就真走不動了。再堅持一下,已經走了一半了。」
老天, 才走了一半!
楊盼連繼續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文人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嘛?怎麼選了這樣偏僻難走的地方舉行什麼流觴褉宴?
她才不管王藹說什麼呢,用最後一點堅持的勁頭走到高坡上的亭子裡,靠著亭子中的座椅幾乎要癱倒了, 手捶著小腿肚抱怨道:「我其實對看什麼褉宴也沒多大興趣。今兒好像真走不動,還是你們去吧。我歇一會兒,自己慢慢下山去。」
但是楊烽不由分說搖著她的手:「哎呀阿姊,你平時不是挺皮實,今兒怎麼這麼嬌弱了呢?難道是因為見到長得好看的郎君,要顯擺自己也是弱柳扶風而不是五大三粗的?走吧走吧,實在走不動,兩個大男人可以輪流背你呢。」
「胡說什麼!」楊盼斥道,不自覺地看了兩個男人一眼。他們倆雖然都只是未到弱冠的年紀,但是也正是男兒家最蓬勃著生機和力量的時候。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她不至於連這個都不懂,所以狠狠白了楊烽一眼:「你是我親弟弟,你怎麼不背我呢?」
楊烽打量了她一眼,老實說:「你太重,我背不動!閃了腰怎麼辦?」
楊盼頓時惱了,抬手上前要打人。
楊烽仗著她此刻腿里沒勁,一溜煙跑到亭子外頭,藏在一棵樹後伸出腦袋,扮個鬼臉嬉笑著:「打不著!打不著!」
楊盼追了兩步,當不得小機靈鬼兒跑得搶食的母雞一樣飛快,一閃之間就在林子裡躥了好幾十步。她叉著腰,努力平息著胸口的起伏,只能罵道:「你今兒個嘴皮子厲害是吧?回去我叫阿父揍你!」
楊烽此刻玩心正重,才不怕呢。倒是羅逾說:「公主實在累了,就不要勉強了。臣也不想看褉宴,就陪公主休息好下山吧。」
王藹晚了一步,又懊惱又生氣,亦說:「羅郎君講的有道理,但是羅郎君之前是太子殿下請著陪觀看褉宴的,若是中途就把太子撇下了,只怕不合適。還是臣陪公主下山好了。」
楊烽急忙擺擺手:「我沒事。我不要人陪。或者,王領軍陪我也是一樣的。」
楊盼狠狠剜了他一眼,但是自己也犯了躊躇:讓羅逾陪吧,只怕他心裡打著小算盤;讓王藹陪吧,到時候他又逼著自己不停息地走、走、走……自己又不是他手下的小兵,怎麼吃得消他這麼折騰!
她抬眸,三個人正神態各異地看著她,等她的決斷。
楊盼想:這麼大群的侍衛、宦官陪同,羅逾總不至於這會兒就拔刀殺我吧?既然他不敢這會兒就殺,我倒也不能坐以待斃,還不如套套他的話,萬一有什麼發現,也好早點揭開他的真面目。
想定了,她清清喉嚨說:「王領軍,還是太子殿下要緊,你護著他去谷地里參加雍州文人的褉宴,別讓他滿心就是打獵什麼的,好好學著點人家的風儀、氣度、文采……」她看了弟弟一眼:哼,小炮子,叫你挖坑給我!今兒讓你體味一下王藹的正直之氣,也算我小小的復仇了!
不過到底是親弟弟,她還是對王藹吩咐道:「太子殿下要吃要喝,你還是要伺候周到。水都灌在銀壺裡,用不著皮水囊了。」
王藹心不在焉地答應著她的旨意,眉目嗒然,最後加了一句:「公主既然要下山,休息一會兒也趕緊下吧。山下的雲母車裡坐著舒服,不要在山道上多耽誤了。」
他大概自己也知道這囑咐等於放屁,索性一直低著頭,到楊烽身邊低聲道:「太子殿下現在上去麼?」
楊烽一副得償所願的模樣,挑釁地看看楊盼,又對羅逾擠了擠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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