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準備好了,如果他撒賴,她就一步步用凌厲的問題逼問他,至少要逼問到他無從招架,她還有個終極大招:他的目的是殺她和顛覆南秦的政權,就算他此刻不肯承認,勢必臉上會有詫異乃至驚怕的表情,那就夠了——不需要他招供,也知道他在撒謊!
羅逾卻松乏地一笑:「我是誰也激不起風浪來。倒是公主,一會兒還會下車麼?」
楊盼不意他扯到這上頭來,本能地說:「我下不下車管你什麼事?」
羅逾點點頭:「想來還是要下車的,尤其到了行宮門口,按陛下對公主的寵愛,自然是要雍州的官員迎候,等公主的車進了影壁,又是官眷和侍宦迎候。這麼多人呵……要是……」
他說得斷斷續續的,而且曖昧。
楊盼偏著頭,皺著眉,一臉不信任地看著他:這傢伙拉東扯西的,到底想幹嘛?他還打算威脅她不成?他有什麼資格威脅她?
羅逾突然把頭伸了過來,一臉壞壞的笑。
楊盼本能地把頭頸一仰,和他保持距離——其實中間還有一張擺著茶水和零食盤子的折案。
「你不聽,我就不說了,等出糗了,你別怪我沒提醒你。」羅逾笑吟吟道,那張英俊的臉湊得很近,笑意滿滿的眸子大剌剌地直視著。
楊盼渾身發熱,幾乎背上都癢起來,硬是挺著,小下巴一抬:「那你說。」
「過來一點嘛,我小聲說。」
楊盼警覺地望著他:他會不會把自己誆過去,然後一把扭斷她的脖子?!
她說:「不行,我不靠近不知底細的人。」瞟瞟他那雙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除非你讓我把手綁起來。」
羅逾想了想,大男孩似的,雖然不高興,還是無可奈何地說:「好吧。」
他把兩隻手合攏,伸到案桌上方懸著。
楊盼左顧右盼,最後從身上扯下已經撕裂了的披帛,還用力扽了扽,感覺絲織品還是挺牢固的,才挪過去,在羅逾的手腕上橫纏三道,又豎過來纏了三道,然後像所有愛美的小姑娘那樣,打了個漂亮的花結,才拍拍手,把耳朵湊到他嘴邊:「你說。」
羅逾先朝她耳朵眼兒里吹了一口熱氣。
楊盼原是跪坐著,差點跳起來把折案撞翻了,上頭的茶杯果盤「叮叮噹噹」響著,好一會兒才穩住。
「你幹嘛!」她大吼著。
外頭遠遠伺候的人也聽到了她如此高亢有穿透力的聲音,緊張兮兮地大聲問:「公主,怎麼了?」
楊盼平了平怒氣,心想,這說人家吹她耳朵眼兒,說出去也就是惹大家笑,自己一點便宜占不著。「沒事!」她對外頭喊了一聲,但又氣沖沖在羅逾肩膀上捶了一拳,聲音倒是壓低了:「你無聊不無聊?不想說,就別說。估計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羅逾笑得放肆,因而也有些竹林中人的放誕風雅:「我只是聽太子有次一說,心裡好奇想要試試。不過,正經話真還沒說,為了公主的清譽,還是讓我說吧。」
「跟我清譽有什麼關係?」楊盼不服氣地嘟囔著,又撒氣似的打了羅逾一拳頭,還用力拍了他手背一巴掌,確認他確實無力反抗了,才又說,「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羅逾的頭又湊了過去,楊盼猶豫了片刻,耳垂上猶自帶著熱氣,酥麻微癢,說不出的滋味——又銷魂,又難受。她還是把耳朵靠過去,眼睛也斜乜著盯他,看他還敢使壞。
羅逾低聲說:「公主今日是不是身上不方便?裙子有點髒了。不換一身,只怕會越來越髒呢。」
楊盼腦子一空,臉騰地燙了起來。
她這一世還沒有天癸,關鍵是也完全沒往上頭想過。
對啊,她上一世是及笄的時候初潮。剛剛上山覺得小肚子不舒服,下山時也覺得身上稍微有點濕漉漉的,可惜一直以為是汗——她經了兩世的人了,怎麼遇到這樣的事還是這麼馬大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