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概沒有準備真打,戒尺只在手心裡拍,也不拉她,過了一會兒才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大概一直沒明白這不光是珍重你們,也是免得有心之人利用你們威脅國家命脈。」
楊盼未曾咀嚼話中深意,先連連點頭:「我明白,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皇帝不錯目地盯著她的眼睛,嘴角扯起一點笑,「好,你說說,今天險中之險是什麼?」
楊盼說:「今天我在集市被一夥兒鮮卑人劫走,幸好羅逾一直追趕不棄,才救下了我。」
「這是一。」皇帝說。
楊盼「嗯」了一聲才覺得不對,「二」又是什麼,她怎麼不知道?
「就……就這樣了。」楊盼加了一句,「我以後不敢亂跑了。」
皇帝依然笑得冷冷的:「你不知道『二』是什麼,我來提醒你,說得好,我免你一半的打,說不好,今日你別怪阿父不給你情面!」
楊盼心開始「怦怦」跳,感覺今日這陣仗和在太初宮時被拉到戒室挨板子那次有的一拼。
「你會鮮卑語麼?」皇帝問。
楊盼還意識不到套兒已經開始下了,搖搖頭老實地說:「當然不會啊。」
「那你怎麼知道來的是一夥鮮卑人?」
「因為……」楊盼說了兩個字,意識到不對勁了,她總不能說,因為她知道羅逾是北燕的鮮卑人,然後聽到了羅逾與那幾個人的對話,所以判斷出那幾個也是鮮卑人吧?她張口結舌了片刻說:「看打扮和長相像……」
皇帝突然一伸手,把她的胳膊拽過來,手指一扳,一戒尺就上去了。
楊盼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挨了好痛的一下,一口氣倒在喉嚨里,背上都出汗了。
皇帝撒開她的手,又道:「編,編個像樣點的理由。」
楊盼深深地呼吸了幾聲,感覺到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沒明白這火怎麼燒自己身上來了?
她想著給羅逾的承諾,咬了咬牙根:不能這會兒就出賣他啊!
楊盼搖頭道:「也許不是鮮卑人。我只是覺得鮮卑人最壞了,又老和我們打仗,估計只有鮮卑人做得出掠奪我們這裡人的事兒來。」
皇帝眯著眼睛,過了一會兒道:「另一隻手伸出來。」
☆、第七十八章
楊盼快崩潰了。
皇帝要是正經有個打她的道理, 她咬著牙挨打也就是了, 橫豎跟她的人也倒了霉,她挨幾個手心也算是賠償了。但現在這樣子算什麼?刑訊拷問麼?拷問她還得知道到底問的是什麼意思啊!
她倔性上來, 牙一咬,把另一隻手伸了過去,氣哼哼地看著皇帝, 看他是不是真忍心打。
結果人家真忍心。
而且那戒尺「批批批」上去就是三下, 一點水都不放,楊盼手指被拽著,眼睜睜看著手心變得又紅又腫, 卻怎麼甩手都甩不開。
「停下來!停下來!」她只能哭著求饒。
皇帝這次手都沒撒,盯著楊盼問:「還編不?」戒尺捏在旁邊,上下揮動著,實在嚇煞人!
楊盼說:「我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他們是鮮卑人的。阿父就當我亂猜的、瞎說的, 好不好?」
皇帝眉目凝重,好一會兒放開手,任憑楊盼縮回手吹著滾燙的掌心。
他等楊盼平復了一點才又問:「好吧, 那我換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等楊盼含淚點了頭, 他才又問:「那麼,羅逾是怎麼以一敵五, 把你救下來的?」
楊盼又噎住了。她長在民間,見過里坊里擼袖子打架的,沒見過真刀真槍實戰;後來進了皇宮, 規矩森嚴,更看不到這樣的場景。編都編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