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道:「哪裡是藩王!聽說是大汗親生的兒子造反了,帶著一群柔然人打自己個兒兒的國家——作孽啊!那些藩王麼?你看連大汗親生的兒子都靠不住,那些兄弟、堂兄弟,又能有多少和睦友愛,拿阿干(鮮卑語:哥哥)的國家當自己家的?估計也在看形勢吧,大汗壓得住,他們就乖乖跟從平叛;壓不住……呵呵,估計也有自己的心思。」
羅逾臉色已經變了,強行笑答:「萬一是誤會呢?」
老漢「呵呵」了兩聲:「皇家的事兒,反正我們也不知道,隨他誤會不誤會。一打仗,得,牛羊要死大半,糧食也沒有人種,柴米油鹽都要貴,大汗為家裡事兒煩心,咱老百姓的日子自然是更要難過了!」
這樣聊著,城門口的隊伍已經排到了柵欄門前。羅逾散手散腳,就帶著一匹馬。守城士兵皺著眉頭打量他打量了好幾次,最後問:「你從哪兒來?」
羅逾知道自己這身實在背晦得很:又薄又髒的麻布夾襖,一路上被樹枝掛得破爛流丟,裡頭的絲綿一點一點翻出來。頭髮只在清水裡涮洗過幾回,冷得厲害,不敢下水洗澡,使他覺得自己髒不可堪。他低了頭,好像有些害臊似的:「從南邊做生意回來,遇到馬賊,只給我留了一匹馬——也總算是沒有害命了。」
士兵過來搜身。羅逾坦然地張開手讓他們搜,他身上在進豫州牢房時就被搜乾淨了,什麼都沒有,楊盼給的那把鈍刀因為沒有用處,也早扔掉了。那士兵搜了半天,確實沒有威脅的器物,但是也一無收穫,心裡氣惱,狠狠踹了他一腳,把搜出來的他腰間的那個空劍套往地上一丟:「你沒有劍,用什麼劍套?」
羅逾退了好幾步,看那士兵在踩那個劍套,心裡怒氣勃發,但他卻是謹小慎微的人,反倒低聲下氣說:「軍爺!我原是有把防身的短劍,叫馬賊一道搜走了。這個劍套,你留給我做個念想吧。」蹲身去撿。
那士兵嗤笑道:「什麼破爛東西,丑成這樣還有什麼用?」倒也不攔著他撿,抱著胸看他接下來怎麼辦。
羅逾垂著頭,撣了撣劍套上的灰塵和腳印,眉宇間森冷森冷的,但抬頭時又變了樣子,說:「軍爺明鑑,好在是丑東西,不然就留不住了。我的家就在平城裡,到了家也不用這匹駑馬了,軍爺若不嫌棄,可以宰了吃肉。」
那匹馬算不上多好,但到底是戰馬出身,硬套一個「駑馬」的名義,也是幸好馬匹不會說話。馬兒「咴咴」嘶鳴幾聲,那士兵的臉色倒是轉圜過來,說:「也是,如今別說馬匹,就是家裡用的菜刀也要限制二三,我們替你保管,這匹馬也算得其所用。」看了看衣衫襤褸的羅逾,笑道:「給你兩個錢吃飯。算是買馬的錢。」
羅逾就這樣混進了城門,肚子是飢餓極了,但手裡那兩個錢,要找著既乾淨,又不貴的店,也挺不容易。
好容易在平城皇宮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間乾淨的小飯館,羅逾坐下來點了一碗湯餅,仔細看過了碗筷,才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吃完,他放下碗筷,卻對飯館的店主說:「我今晚沒地方去,可否留宿我一晚?柴房我也能睡著,明早我給你幹活兒,抵這住宿的錢。」
飯館的店主倒是個好心人,看了看羅逾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小伙子,高高大大,修長的身子和胳膊腿,很英俊的相貌,不由笑道:「耳房有一間,只是沒有炕床,只能給你生個火盆取暖,你要不嫌,我也不要你幹活兒抵住宿錢。」
又說:「如今是多事之秋,三天兩頭查人,若是有人查起你,你不要牽累我們小本生意的人家。」
羅逾點點頭:「我懂,我只說我偷偷溜進來的。」
第二天大早,他就醒了,聽見店主忙碌的聲音,想去幫幫忙。店主是在劈柴燒水,但對羅逾連連搖手:「多事之秋,劈柴的斧頭都是官府登記的,不敢讓外人拿著用。你實在閒得慌,就幫我碼柴火。」
羅逾幹了一會兒活,慢慢和店主熟絡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問:「我聽說北邊誰叛亂了,所以到處這麼緊張?」=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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