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看得小郎君忍不住把腰挺了挺。
楊盼說:「我給你做的劍套你還帶著哪。」
羅逾仿佛要表功似的,把劍套連著劍從帶銙上解下來,赧赧地笑著:「洗了太多水了,有點洗舊了。」
這劍套本來就做得不像樣子,洗舊了之後就更不像樣子了,歪的地方更歪,斜的地方更斜,線沒縫好以至於繞著的地方更繞成一團亂麻似的,加上絳紅色褪成了泛白,列堞紋起了毛,簡直和他這新嶄嶄的一套騎服不配套!
楊盼費了老鼻子勁兒從劍套里把劍拔_出來,心裡又是莫名的一陣驚惶,上一世哪有這麼認真地瞧這把劍?現在才發現,這劍看著拙樸,其實刀刃是好鋼,青色的寒光帶著暗沉沉的血色,怪不得當年殺她時都不覺得疼!
她又費了老鼻子勁把劍插_回了劍套,換了一副笑臉遞迴給羅逾:「嗯,雖然舊了,到底是我一針一線為你做的,難為你還沒嫌棄。」
心裡暗道:「嗯,這樣的話,劍一旦插-進去,就很難拔_出來了……」
羅逾笑著撫了撫劍套,把劍掛回腰間:「自然,雖然……真的做得有點難看。」他笑了笑,看看楊盼雖然尷尬,倒也沒生氣,又說:「但我想著你一針一線的辛苦,又想著這是你留給我的念想兒,是咱們倆心意的合一……」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迷人地縈繞在楊盼的耳邊:「我自然要當寶貝似的天天帶著它。除非——」
他大孩子似的壞笑著:「等你嫁給為夫之後,再認真做個新的送給我。」
楊盼啐了他一口,背著的手微微的顫抖,不敢讓他發現。
羅逾!希望你今日能過這一關,讓我再信你一次。楊盼心道,日後的路我自己去走,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但今日,我絕不會拿自己賭你的真心!
她特地換了一匹灰色的小馬,和羅逾的棗紅馬並排騎著。兩邊是隨扈的侍衛們,用步障遮著公主和未來駙馬的影子。
蒼盂山,山高莽莽,公主行獵的隊伍漸漸步入其中。楊盼帶的獵狗、羅逾帶的蒼鷹,與選出來的幾十名侍衛一起,在山林間捕獵。不過兩個時辰,就獵獲了獐子、狍子、鹿、兔、雉雞等無數。
羅逾一直小心護著楊盼,也沒有盡興地玩,每一次有獵獲,大家群情激動地高聲吶喊,楊盼也就笑一笑,好像懷著什麼心事似的。
羅逾小心地問她:「怎麼了,玩不習慣打獵?」
楊盼說:「嗯,騎了半天馬,有點不舒服了。」
這到底是個嬌嫩嫩的女孩子呢!羅逾心想,於是提議道:「那我們到一旁的營帳里坐一坐好不好?」
楊盼搖搖頭:「人多,太吵了。」
羅逾「明白」過來,對隨扈的人說:「大軍休整一會兒吧。我帶公主到裡頭摘山花。」
來了!
楊盼心一拎。
然後淡然地對她的護衛軍們說:「好。我和燕國殿下到裡頭瞧瞧,你們別跟著。」
山路狹窄、迂迴,不好走,但是風景極美。
爛漫的山花開遍了原野,羅逾問:「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花?」
楊盼哪有這個心思看花,敷衍道:「都好看。」
羅逾率先下了馬,在山谷繚繞的霧氣里俯身摘花,很快摘了滿把五色繽紛的野花,遞到楊盼馬前:「好看不好看?」
「呃……好看。」
羅逾笑道:「你不是騎馬不舒服了麼?怎麼還不下來?」伸手給她,準備扶她下來。
此刻正是正午。楊盼看看太陽的方向,看看四周的山壁,又看看前方的樹木。地方不錯,她心如擂鼓,暗暗咬牙下了決心,從另一側翻身下來了。
羅逾見慣了她時不時的小冷淡,不以為意地縮回準備扶她的手,而是改成牽著她的馬拴到一棵小樹上,解開馬籠頭和轡頭,讓兩匹馬自由地吃草。
他看到楊盼偷偷伸手揉了揉屁股,笑著說:「沒什麼好害臊的,平時不怎麼騎馬的人,肉不緊實,馬鞍子是很磨屁股腿的。今日騎得其實還少,我們有時候騎行久了,皮都要磨掉一層,褲子裡都是血淋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