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亭這才坐下,撩起眼皮子看著羅逾:「他們叫我來答話。答什麼話,你問吧。」
羅逾問:「你後來,一直和我阿娘住在掖庭的牢房裡?」
「嗯。」皇甫亭仿佛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就「嗯」了一聲。
「我阿娘,是什麼時候被殺的?」
皇甫亭抬頭道:「我不知道。」
羅逾皺眉怒道:「那叫你來做什麼?我來聽『不知道』?」
皇甫亭也不怕他,冷笑著:「你以為我想來?我就像個東西,被你們拋來拋去的,我要說我想建鄴了,你們送我回去?」
羅逾竟給她噎得沒話,撇了撇嘴,過了一會兒才又問:「那麼,你總知道點什麼吧?」帶著點哀求:「說說看。」
皇甫亭想了一會兒,說:「我在掖庭牢房裡,陪你阿娘——我的姑姑——織布舂米,當了幾個月苦差,苦是苦得來!我後悔得直哭,夜夜都想著要回建鄴去,那裡雖然窮,好歹餓不死,也不會累成這樣。姑姑勸我,再忍一忍,說等到阿逾回來,就有希望了。」
「我問他,表兄若是回來,是不是能帶我們一起走?阿姑搖著頭說,她是走不了的,誰叫大汗得靠她來控制阿逾呢?她想跟著表兄走,除非……除非大汗死掉了。我就說了,要是有那一天,也挺好的,只是大汗年紀不大,不知要等多久。」
皇甫家的小女郎抬頭看看自己的表哥,試探地慢慢講:「阿姑說……要傻等,只怕她這輩子是等不到了,還得表兄……先下手為強。」
羅逾神色凝重,握著拳頭,但也看不出悲喜,亦沒有驚怒,只是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皇甫亭於是繼續說:「我就笑了,我說,表兄是大汗的親兒子,哪有兒子殺父親的?阿姑笑著說,『一般』當然沒有了,要有,總得逼一逼。她說啊,人很多時候是要時勢推一推的,推一推才能戰勝恐懼,才能勇敢。她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一個讓阿逾顧不得恐懼也要奮起的機會。」
「我當時又笑了,我說:大汗天天消磨在毓秀宮裡……」她聲音低得像嘟囔,「不曉得哪裡值得怕懼?說他曾經是個梟雄吧,現在也看不出哪裡像個梟雄!寵李夫人寵得那樣,倒像個墮入情網、消磨了志向的老男人。」
羅逾覺得這話說得真是難聽,在他心裡,父親宛如巨大的冰山一樣:峻厲、威嚴、寒冷、凜然不可侵。若不是為了阿娘報仇,他還真沒膽子犯他。
皇甫亭撇撇嘴:「阿姑大概與人謀算過了吧,從那日起,就切切地吩咐我,將來表兄推翻了大汗,怎麼送我……到……到表兄身邊,而我要怎麼……怎麼能得到表兄的歡心……」她撇著嘴,說得不情不願,不時地撩眼皮子看羅逾,卻和清荷、阿蠻甚至李梵音看他的表情都不一樣,明顯是一種不能接受的厭惡。
羅逾心裡有點明白,也有點煩,說:「你別想得美。我不打算納妾。」
「我也沒打算當妾。」皇甫亭很快接口,又是瞥他一眼,滿滿的厭惡,嘟囔著,「一輩子不嫁,出家做姑子去,也強過做小。」
但她很快恢復了冷靜,又說:「阿姑說,當妾是不得已,過渡一下而已,關鍵還是報仇。大汗是頭一號敵人,其次就是南秦的楊寄,楊寄一時半會殺不了,但我若可以得到表兄的恩寵,她當了太后之後再多多囑咐,總有一天要拿捏住楊寄的命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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