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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逾抬頭望望他:「我小時候大概沒有和父汗靠這麼近吃飯的機會,缺憾得久了,心裡就會偷偷地念想,念想了好多年,一直都以為是奢望。」

他笑得亦勉強:「我曾經是父汗口中那種自甘下賤的孩子,但凡有人對我有一絲絲好,我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以前,我以為皇甫中式是親阿娘時……」他頓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我待她比現在待父汗還要好。她若要我的命,我也是肯給的。」

叱羅杜文不說話,低頭看著盤子中的胡炮肉,肉用的是羊羔,細嫩柔軟,被羅逾切得片片整齊,厚薄均勻,「巧思巧手」這四個字贊他一點不算誇張。他提箸慢慢食畢,而兒子又切好送了過來。

「換一樣吧。」他搖箸拒絕,筷子指了指一盤奶油熬的白蘑。

他的兒子毫無怨言,跪直身子用大匙把最鮮嫩的白蘑舀到了他的盤子裡。這孩子的目光一瞥,微微抿著嘴,目光里似乎有些委屈和埋怨——剛剛他話里話外疑兒子別有用心,大概這小鬼還有些在生自己的氣。

叱羅杜文不由笑了笑,在羅逾看來這一笑實在莫名其妙,但習慣性的與他沒有交流,也不想問,重新垂下眼皮,等父親新的吩咐。

叱羅杜文只是笑,邊笑邊吃,胃口大開的模樣,然後突然停了筷子,抬頭對兒子說:「咱們大燕的國土,現在已經是前幾位帝王所不敢想像的闊大,而且現在國家實力,只要想有所作為,可以輕而易舉扼制柔然和南秦。」

「不過,」他又自己轉折道,「開拓誠然不易,守成其實更難。這麼大的土地,匯集著早年中原的漢人,現在又有西域各族,還有咱們自己的鮮卑,要維持彼此的關係就很不容易,而南邊北邊又各是虎視眈眈的,想要故土,想要沃野,做皇帝的,其實一天都不敢不操心。」

「是。父汗一向辛苦了。」

叱羅杜文默然了片刻,又說:「你呀,其他都好,就是心還有點軟,特別是對親近的人。我其他不擔心,就擔心你將來要討好妻子,大概會忘了自己姓什麼。」

羅逾有些不服氣地抬頭,認真地說:「不會的。我自然知道國家的底線,阿盼也從來不要求我做過頭的事。」

「那若是將來有一天,她以她父親楊寄的名義,問你要當年被我朝先帝一代代奪得的秦晉之地,你給不給?」叱羅杜文挑眉問道。

羅逾沉吟數秒:「這不是做買賣。何況一來一去,並不於國家有利。我大燕的每一寸地,現在百姓安居樂業,將來……」他突然失語:這關他什麼事?他的太子阿干,已經迫不及待在平城柴燎稱帝,大概正考慮著怎樣傾全國之力來對付他這個弟弟呢。

叱羅杜文點頭說:「你自己的話,你自己記好。不吃了,你去把筆墨取來。」

羅逾又詫異,但這樣的小事,自然是遵命的,於是移開食案,換了寫字用的矮案,又取筆研墨,然後像以往一樣想避走。

「別走。」他父親淡淡說。

而他慢慢鋪紙濡墨,沉思了一會兒,筆走龍蛇寫了起來,片刻就寫完了,寥寥幾句話。他吹了吹紙,從懷裡掏出一方赤紅的巴林玉小印章,蓋在紙上,說:「這是朕的私印,之前藏著未出,因為一出便可以號令天下。不過,人都是勢利的,為這枚皇帝印信而肯登高一呼、拔劍勤王的,估計也沒幾個,大多數還是觀望朝野情形,找准自己的隊伍押個寶。」

「不過,我這裡的『寶』也很誘人:有我,有這幾十年的威信,有三十萬大軍,還有你。」他恢復了以往自信得自負的神色,仿佛完全沒有半身癱瘓,而依然可以揮斥方遒,談笑間叫叛逆他的人灰飛煙滅,「你既然是朕親封的新太子,便可執行朕的命令,先憑朕的印信和太子的身份奪取并州,接著呼喚天下共同討伐逆賊,殺拔烈和賀蘭氏的賤人!」

羅逾已經不由瞪大了眼睛。

叱羅杜文偏著頭望著他,恨鐵不成鋼般皺了眉:「哪句聽不懂?還是哪句接受不了?是捨不得你的三十萬大軍?還是信不過朕這個癱子?還是不敢討伐你阿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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