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翰羅看看四周,都是他的人。他低頭輕聲說:「見過太子妃後,我就去惠慈宮了。阿蠻放出了近十隻鴿子——若是遞送消息,平日只有一兩隻而已,不就是為了讓偽帝發現麼?他的心思……何必這麼毒啊!」
羅逾極力忍著心裡的激動和喜悅,面無表情地看著阿翰羅。
阿翰羅說:「但是,大汗於臣有知遇、提攜之恩。也是個好皇帝,對家人或有些涼薄,但對臣下賞罰分明,治國理政也有一套。咱們大燕走到今天,不容易的。臣相信太子殿下是仁孝之人,還望登基之後,能善待太上皇,虛心聽取他的治國意見。」
見羅逾怔然點頭,他笑了笑,說:「臣帶領平城羽林,共襄太子登基盛典。」
☆、第二一一章
大軍又開始拔營。
羅逾尚不敢全然就信賴阿翰羅, 所以入宮的時候, 亦堅持要帶著他的親從。阿翰羅也是人情熟透的人,點點頭如數答應。
皇帝坐的是規制最高的御輦, 上方是翣羽華蓋,中間是泥金轎廂和泥金車轅,下頭是漆畫輪軛, 俱用龍紋, 顯得萬方貴重。
剛剛遭遇兵燹的平城宮,還顯得雜亂,才放進宮中河道的桑乾河水發出「嘩嘩」的水聲, 枯敗的御柳,殘破的黃.菊,以及尚未擦淨的鮮血點點,使得叱羅杜文皺了皺眉, 吩咐道:「太髒亂了,宮裡無過失的宮女宦官,叫了來收拾收拾, 務必跟原來一樣清爽宜人。」
然後他扭頭看看騎馬分列他左右的羅逾和阿翰羅,問道:「賜死的諸人, 都升天了嗎?」
這些事務都是阿翰羅在負責,所以也是他回復道:「稟大汗, 都還沒有呢。大皇子的妻兒想見亡人一眼;可敦麼……」
皇帝冷笑道:「那賤人是想見我一面?」
阿翰羅無聲地點點頭。
皇帝說:「拔烈的妻兒,就讓他們去給拔烈酹一盞酒再自盡吧。賀蘭氏想見我……她倒還有這個臉?」
阿翰羅仍是無聲,頭一低不置可否。
叱羅杜文想了一會兒說:「去吧, 朕也想知道,給她皇后的位置,讓她生了女兒,也沒有廢她的心,到底是哪裡對不起她,要對枕邊的夫君痛下殺手?」
他低頭看看自己被錦衾裹著的兩條腿,如兩塊不能割裂的死肉,死氣沉沉長在他的身下,沒有知覺,不會疼痛,自然也不能動彈。好像也沒有經過多少時光,它們已經變得柔軟孱弱、皮膚鬆弛、肌肉萎縮,細得女人似的,貼著褥子的地方天天清洗還是逐漸潰爛,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是一具活屍,正一點點在他眼皮子底下腐敗掉。
這是他底里最深的恐懼和仇恨——比死還可怕。
於是,在輦車駛往惠慈宮的一路上,皇帝緊緊地抿著嘴,眸子裡射出恨毒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視。
但是到了惠慈宮的門口,皇帝皺起了眉。他看見敞開的垂花宮門裡,不少宦官正抱著柴火堆積在庭院正中,一旁香燭搖曳,鈴鼓陣陣,帶著原始調調的樂聲響著,震人耳膜。
「停下!」叱羅杜文扭頭看著阿翰羅,厲聲問,「這是在幹什麼?」
阿翰羅表情平淡,垂頭答話:「回稟大汗,可敦打算赴火升天。大汗放心,臣全部查驗過,不會出問題的。」
叱羅杜文何等敏銳的心思,已然察覺到不對勁,轉頭又看著另一邊的兒子:「宥連,這個,你可看得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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