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叱羅杜文的心裡,他卻是把李耶若當做一個一清似水的小女孩來寵的,連她的那些小陰毒和小伎倆也一概能夠接受,甚至覺得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今石溫梁一場叩拜,反而使叱羅杜文開始懷疑自己,以往種種,是不是實際都不過幻象而已?「一清如水」的李耶若,其實就如他看到卻不肯信的那樣,其實把手段都放在各種方式的勾引男人、獲寵固寵上,把他迷得七暈八素——這樣的能耐大概也演練多時了吧?
南秦送她過來,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未必是西施貂蟬,但一定是個紅顏禍水,讓他喪失理智,也讓他的宮廷里鬧出這般亂相來。
可惜,人是他自己寵的,還是試探了多次後才寵的,智為情蔽,誰都怪不得。
就如當年他寵愛翟思靜,自以為是了許多年,才發現她根本不愛他。
看著羅逾,再想著溫蘭,叱羅杜文又慢慢平靜下來,孩子總歸是自己的骨肉,也是愛情、權力……若干不可靠的東西中少見的可靠。他對羅逾說:「宥連,坐到我身邊來。」
羅逾本以為可以走了,結果才剛剛開始……
不過有了開始總歸有結束,他硬著頭皮,坐到了父親身邊,習慣性地伸手幫他掖了掖被角,手背上的粉紅腫痕還沒有消失,他見父親注目他的手,忙自嘲地排解:「不疼,我的皮膚就是容易留印子呢。」
皇帝竟然笑了笑,把自己一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也伸了出來:「我年輕時也是這樣的。」
簡直不需要看臉,兩隻手並排擺著就是父子:幾乎一般大小,一般修長的形狀,一般白皙的皮膚,甚至一般分明的骨節和橢圓的指甲。只不過年輕的那隻手皮膚更光潔,指甲更粉潤,指腹上的薄繭也不顯得突兀。
叱羅杜文笑著說:「你別聽賀蘭氏挑撥,你的血統,我是確認過的。我阿干烏翰有內起居注,你阿娘原來盛寵,筆筆都記錄著,後來和我……大概是觸怒了我阿干,便是冷宮居住,再無一幸。我那時候為了保住你阿娘,也為了保住你,立下了軍令狀,從大漠裡突襲當時駐守涼州的楊寄,所有人都以為我這一去必然是被借刀所殺,沒想到我倒活了下來。」
「我阿娘……真是……先帝的妃子?」
「嗯。」叱羅杜文毫無羞恥的模樣,「真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在乎這些。何況,我是先喜歡上她的,結親也是我先提的,誰叫我阿爺去世的不是時候,這場親就作廢了呢?!」
「她呵,其實比我大兩歲……」他陷入了沉沉的回憶里,「我十五歲那年,還沒有就藩,我阿爺帶我,還有烏翰去西征,凱旋之後,回程一路到隴西時,依例接見當地襄助的漢家世族,關防不那麼嚴格,我就遇上了正在打鞦韆兒的她……」
那年的叱羅杜文還是個明媚少年,喜歡鮮衣華服,喜歡讀書吟詩,喜歡弓馬行獵,喜歡書幅畫作,喜歡美人秀色……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也只有最美好的東西才配得上最英俊、最聰慧、最受父母寵愛的他。
挑選王妃自然也是眼高於頂,不僅要看家世,還要相貌配得起,不僅看相貌,還要看詩書才華配得起。不成婚,便不就藩,一名恣意的紈絝少年郎,像所有世間的小兒子一樣,盡情享受他的美好生活。
打鞦韆的翟思靜,穿著嬌艷的水紅色衫裙,海棠色的披帛繡著桃花,灼灼其華,一如美人粉嘟嘟的臉頰,笑得比所有的花兒都美,一灣春水般的眸子,有長彎的睫毛襯著,看向誰都是似若有情的模樣。
情竇初開的少年一下子被她吸引了,隔著一堵花牆,他攀附在牆頭,也用他最明媚的笑容對她喊:「喂,你叫什麼名字?」
海棠花般的女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你是誰家輕薄郎?我這裡由得你撒野?」
叱羅杜文笑得爛漫:「我哪裡輕薄?有美一人,清揚婉兮。自然是輾轉反側,思之如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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