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華宮的院門「吱呀呀」打開,皇帝羅逾的步子頓了頓,想著宮人向他回報的事,有些警覺,也有些煩惱:太上皇不知又在使什麼么蛾子,這段日子不斷把一些方外之人帶入宮中,有說佛法的,有講道法的,還有西域那些崇奉「一神」的,或是敬懷萬物皆有靈的……不知道又要折騰出什麼鬼來!
他自問對父親還是伺候周到的:父親癱瘓在床,吃穿便溺都不能自理,他未曾因為叱羅杜文曾經對他和他母親做下的那些惡,就對他置之不理,而是派了最周到的宮人服侍他,自己也晨昏定省,恪盡做兒子的孝道。
毓華宮的院子裡掃開了一大片空地,連原本種植在中間的香花藤草都拔除乾淨了。宮人們還哼哧哼哧在忙碌,把干松的稻草鋪在地上吸取青磚上的水分。
羅逾只是皺眉,但也沒多說什麼,信步到父親居住的寢宮外,打算依禮數求見他。
卻聽裡面是皇帝慵慵的聲音:「……其實我也了解過不少了:佛家說六道輪迴,做惡業則墮入惡道,做善業則澤及來生;道家說吸露餐風,或能永生,若羽化而升仙,可以忘懷世間煩惱……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麼大汗想要什麼?」來人還稱他「大汗」,漢語說得四聲不諧。
叱羅杜文換了鮮卑語跟他說話:「我也是見賀蘭氏死的時候,捧著我女兒的瓔珞,自願被烈火焚身,說可以給我女兒一次重生的機會。你是儺師,我想知道,在薩滿教義中,這是什麼巫術?」
那人用流暢的鮮卑語說:「大汗,黑山神和白水神在天地間交_合,生下了鮮卑人的祖先,而後鮮卑族的祖先幫著帝堯驅逐女魃,受命於天,帝堯成神後,託夢給薩滿,言說人生有窮盡,而時光不可追,天生萬物,他心懷仁慈,不願見時序代謝之後那些無可追悔的光陰和往事,便立下誓願,若有人肯火祭上蒼,就可以使亡故之人在另一世復生。」
叱羅杜文淡淡說道:「在另一世復生?這一世的人看得見麼?」
「看不見。」
叱羅杜文一如既往地理性,笑道:「那我怎麼知道復生是真實存在的?」
那薩滿儺師有一會兒沒說話,最後聽得出語氣里抱愧的笑意:「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咒語裡這麼說,可是並沒有真實見過。大概,不可不死的人,會有願意試一試的吧?反正本來就活不成,大不了是無用。」
「是呵,橫豎活不成了,左右不過是死得慘一點,但也是去得很快的呀。試一試倒也無妨。」太上皇的聲音變得幽幽的。
「是慘。」那儺師謹慎地說,「火燒而死,疼痛最劇烈,而且就連後悔都不行,嚴重燒傷之後,幾乎也是不治。」
「你把需要的東西寫出來。我叫人備辦。」太上皇雲淡風輕地說。
「啊?」那薩滿儺師,「備辦東西不難,不過這巫術須得誠心,被逼迫的人是不靈的。」
「我知道,誠心得很。」太上皇依舊雲淡風輕。
在外頭的羅逾卻突如五雷轟頂一般,拔腳進去說:「父汗!」
叱羅杜文不意他突然闖進來,臉色變得肅穆黑沉,仍是端著皇帝和父親的架子,斥道:「你突然闖進來幹什麼?!」
羅逾對那打扮得奇奇怪怪地儺師斥責道:「誰引見你進來的?!滾出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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