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鳶笑罵:「誰要你侍奉啊,你這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傢伙。」
宮忱愣了:「啊?」
他看向徐賜安,真的很想問一下這是真的嗎?
衣領卻被拽住,嘴唇猝不及防讓什麼柔軟的東西給碰了碰。
「啊什麼啊,」徐賜安漫不經心地點點他的肩膀,「說,知道了。」
宮忱抿著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南鳶,忽然低下頭,一滴淚毫無徵兆地從眼眶裡滾了出來。
「知道了。」他輕聲說。
第26章
一隻手恰時伸來。
啪嗒, 那一滴淚水在骨節分明的手背上綻開。
指尖微頓,隨後繼續往前,將宮忱歪斜的衣領微微翻開一點, 是一道約莫二指寬、暗紅的鞭疤。
本以為徐賜安會說些什麼, 但他只是瞥了一眼,便把衣領擺正蓋實。
宮忱鬆了口氣, 剛要抬頭, 又感覺那溫涼的指尖在自己的眼尾掃了一下,帶走殘餘的濕潤。
徐賜安在注視著他。
從眉到唇,往下,一寸一寸。
瞳孔的顏色因為很淺,偏灰, 所以經常讓人覺得冷淡,涼薄。
再加上身世優渥,天賦卓絕, 遠甩同齡人幾條街,傳聞都是徐家獨子高不可攀、不通人情。
但其實不是的。
徐賜安看到了他的眼淚和傷疤,可是什麼都沒說, 沉默著,替他全部藏好。
好一會兒, 宮忱才平復心緒,看向應婉,正好捕捉到後者眼中來不及掩蓋的情緒。
應婉垂了垂眼睫,語氣自然:「我說瓊月長老, 反正要簽主僕契,不如讓我和徐師兄簽如何?」
「畢竟做了幾年同門,如果是他的話, 日後搭檔起來會方便些。」
李南鳶還沒說話,一道低醇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不行。」
「為什麼不行,還有——」
應婉看向宮忱,歪了歪頭,「為什麼是你來說不行?」
宮忱無視她的挑釁,沖李南鳶和徐賜安道:「師父,師兄,我想和她單獨說會話,可以嗎?」
李南鳶很爽快,把應婉放下,而徐賜安卻迅速皺眉:「非要單獨說?」
宮忱「嗯」了聲,低聲道:「是不太好意思在師兄面前說的話。」
又沖他眨眨眼睛:「要是有危險,我保證大喊師兄救命,邊喊邊往你那裡跑,行不行?」
「最多一刻。」徐賜安輕哼,這才勉強跟李南鳶離開。
很快,亭子裡只剩宮忱和應婉。
應婉揉著快要散架的脖子,正要說話,宮忱沖她輕微地搖了搖頭,然後施法在亭子外面布置了一個屏障。
「辛苦你了,應師姐。」
宮忱這才開口。
「沒事,」應婉自嘲道,「瓊月長老說得對,我不該拖你們來鬼界。」
「你是走投無路,」宮忱道,「誰沒有這麼個時候呢。」
應婉搖了搖頭:「如果徐賜安真的出了事,你恐怕不會這麼說了吧。」
她頓了頓,喊道:「宮師弟。」
宮忱不置可否。
就算施了障眼法,應婉一開始認不出他是宮忱,但李南鳶無非就那兩個徒弟,應婉不可能還猜不出來。
「說正事吧,」他迅速道,「你要我幫的忙,和應春來有關?」
「是,」應婉苦笑道,「她很單純,殺人的事都是我要她做的,但我不知道這些罪孽都會算在她的頭上。」
「所以我才來鬼界,想找姚澤王問清楚如何破解共生之術。」
「他自己就是共生體。」
宮忱淡淡道,「如果他的次鬼聽到要承擔所有罪孽,最後魂飛魄散,肯定會想方設法尋找破解之法,姚澤王又怎麼可能會說呢?」
「是啊,」應婉不禁苦笑,「這些天我思來想去,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把罪孽轉移回來。雖然我恨段家,但事到如今,對於這種鬼神之術也只能向你們求助。」
宮忱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你那裡有應春來的其他身體部位嗎?」
「沒有,」應婉嘴唇微微顫抖,「她當年只有眼睛留了下來,其他、其他都被段瑄………」
她不忍再說下去,用力攥緊手指:「兩隻眼睛,現在一隻在我這裡,還有一隻在段瑄那,段瑄至今都還留著它。」
「春來跟我說,她偶爾可以感受到另一隻眼睛的存在,甚至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景。而有一次,她看到段瑄和一隻看不清臉的鬼在交談。」
「有什麼其他特徵嗎?」宮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