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光如水波般,從段府上空向四面八方傾瀉而下,逐漸形成一個半透明的結界 。
「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竟然要封鎖整個崔府。不行,我得回去——」
。
崔彥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下屬告訴他新娘子往南跑了,他趕過去的路上,非常偶然地瞥見了一個家僕的背影。
穿著普通的棉麻外衣,和其他那些四處奔走的家僕沒什麼兩樣,只是身形高大了些。
兩秒後,背影消失在了東側的一處拐角。
崔彥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在心中嘲笑自己怕不是瘋了的同時,變本加厲地催動了盒中的蠱毒。
結果那家僕猛然趔趄了一下,跪在地上,難以忍受地吐了一口鮮血。
……是他。
崔彥心臟擰了緊。
距離結界完全閉合還有片刻,崔彥看著那家僕搖晃著站起來,催動體內少得可憐的靈力,企圖翻牆出去。
第一次,失敗了。
血染紅了白牆。
這是強行與蠱毒對抗的下場。
但很快,他咬著牙又站了起來。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終於攀住了牆頂,半邊身子已經到了牆上。
他那麼拼命地要逃離我的身邊。
那麼討厭我。
崔彥這麼想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奚何,將蠱毒發揮到了極致。
奚何從牆上摔下來,抬起頭,終於看到了崔彥,臉色若紙般蒼白。
「疼嗎?」崔彥扯著嘴角,想說我也疼,最終只是輕聲說,「你活該。」
「我就不該信你的,老鼠就是老鼠,改不了四處亂竄的本性,所以還是關起來比較好吧。」
崔彥望了眼已經閉攏了的結界,一步一步地朝奚何走去,眼神一點點泛起殘忍的冷光。
「奚成雪,從今往後,我會讓你再也走不出這個宅子。」
「崔子明你想得美!」
一道清脆的聲音赫然出現:「就這個破結界,想困住誰呢!」
一隻白皙的手將一道符貼在結界上,符光似火燃起,結界如冰雪消融,剎那間化開一道可通人的口子。
遲秋從外面翻上牆,向下伸出手,沖奚何喝道:「上來!!」
崔彥在她出現後,瞳孔一縮,立刻往這邊沖了過來,也向奚何伸出了手,可最終還是落了個空。
奚何看也沒看他,撐著最後的力氣抓住遲秋,上了牆頂。
崔彥猩紅著一雙眼,赫然抬頭,啞聲道:「奚成雪,別走。」
「……別走。」
望著奚何的背影,他心中頓時生出無窮無盡的恐慌,聲音像被什麼堵著似的,艱難地喉嚨中發出。
「我……是真的想和你成親的。」
「騙鬼去吧!」遲秋大罵。
奚何背對著他的身子微微一僵,卻頭也沒回,跟遲秋一起消失在了牆後。
。
——宮忱回過頭時,一股悚然的寒意迎著面門而來。
他猛地側身,躲過身後一支破空而來的冷箭,順著它射來的方向望去,猝不及防和他許久未見的二表弟來了個對視。
應春來在玉佩中再次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哦?」
段瑄歪了歪頭,從懷裡拿出一個盛滿液體的琉璃瓶,裡面泡著一隻琥珀色的眼睛,它似乎感受到了另一隻眼睛的存在,興奮地撞擊著玻璃瓶。
砰。
砰。
「看起來,我的夫人好像假扮了別人的新娘子啊。」
段瑄上下打量著眼前一身喜袍的宮忱,目光最終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眼神晦暗不明。
敲了敲瓶身,讓它懸在空中,搭箭拉弓,重新對準宮忱的腦袋。
段瑄微微一笑。
「又或者,夫人現在是附在哪個野男人的身上呢?」
緊急關頭,宮忱腦海里忽的傳來柯歲做賊心虛的聲音。
「在嗎,有一個壞消……」
「直接說。」宮忱眼皮重重一跳,差點沒反應過來,堪堪躲過一箭。
他今早一到鄴城,就讓柯歲把段欽扔回段家,自己則去和遲秋碰面了。但聽柯歲這語氣,顯然是那邊出了大問題。
「我說了你別生氣啊。」
「………」
「算了,我還是說吧。」
果然,柯歲小聲道:「我實在沒攔住段欽,他進崔家去找你了。」
「誰來找我?」
「段欽。」
「什麼時候?」
「結界還沒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