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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錯,不怪你的。」徐賜安往前伸手,似乎是想安撫一下宮忱,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太虛偽了。

不就是他造成了現在的局面嗎?

這麼多年來,是他揪著過去不放,不放過他自己,也不放過宮忱。

他到底要幹什麼呢?

「你沒錯,」徐賜安將手收回去,蒼白的嘴唇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反而是我,對你做了太多壞事了。」

「誰說的。」

宮忱卻緊緊抓住他的手。

「是我失信在先,你怎樣對我都可以的。」宮忱漆黑的眼中陡然泛起漣漪,一層層漫出透明的水,聲音開始變得沙啞了。

「而且,我不覺得你對我做過什麼壞事,你一直很好,特別好。」

這一瞬間,他仿佛又變回了徐賜安熟悉的小哭包。

好像又把人弄哭了。

徐賜安怔了一下,輕聲說:「我不好,只是你不知道。」

「有一年,我在紫骨天西峰遇見你,你可能不記得了,那個時候我易容了,我………」

「我記得的,」宮忱呼吸急促,生怕說慢了,「那個師兄就是你,你給了我一塊碎玉佩,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徐賜安心臟驀然一跳。

「那個師兄當時掉了一塊帕子,上面用金線和紅線繡了丹桂,後來我只在你這裡見到過這種繡紋一次,所以猜到了是你……這件事我早知道了。我、我不覺得你不好。」

竟是這樣。

徐賜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原來早就暴露了,偏開頭說:「怎麼可能 ,我是故意摔碎的那塊玉佩,也是故意丟的那塊帕子,都那麼欺負你了,知道是我的時候,你心裡肯定覺得不舒服。」

「欺負?」宮忱愣了愣,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你給我玉佩,明明幫了我,怎麼算是欺負呢?」

「我假裝嫌棄你髒了啊!當著你的面丟的那塊帕子,這還不算嗎……」

徐賜安一頓,忽地想到宮忱小時候在外面流浪肯定受過很多這樣的嫌棄,所以才會習慣性地忽視,又皺著眉扭頭回來。

「以後若是有人在你面前這樣,就是欺負你,你得告訴我。」

宮忱深深地凝視著徐賜安:「所以你那個時候是假裝的?」

說了這麼多,這人卻只記住了第一句,徐賜安惱道:「如何?」

「哥哥,」宮忱眼神複雜,往前走了一步,忍不住想靠他近一點,「你這樣……真的好可愛。」

徐賜安被最後兩個字驚得後退了一步:「……你胡說什麼?」

「不是胡說,」宮忱臉頰發紅,所幸有面具的遮掩看不出來,反而顯得理直氣壯,笑了笑,「我是說,當時知道是你後,我並沒有不舒服,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還不如不解釋。

徐賜安心臟漏跳一拍。

「你不說話,我就當這件事過去了,以後不准再說自己不好了。」宮忱繼續靠近他,溫柔道,「還有沒有其他事情要說,若是沒有,就輪到我說了?」

他的聲音明明非常柔和,可不知為何,徐賜安卻有點想要逃避。

「你……要說什麼?」

徐賜安再往後,卻驚覺已經站在了劍尖上,退無可退。

宮忱及時抓住了他,把他往自己的懷裡輕輕一拉:「哥哥,小心點。」

在萬丈高空一腳踩空的感覺讓徐賜安心尖一顫。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時機場合都不恰當,」宮忱攥著他的手,「但不說,也許就再也見不到這副模樣的徐賜安了。」

「所以,就讓我趁人之危一次。」

「昨晚,我跟你說,二十一年前的正月十五,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徐賜安身體微微一顫。

最糟糕,最糟糕……他都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非要再說一遍?

見他這樣,宮忱心中一疼,輕輕地抱住他:「我那樣說的時候,你一定很傷心。」

「對不起,這句話已經無法收回了,但是我想告訴你,最糟糕三個字與你毫無關係。你對我的意義,從來都不止於二十一年前的那一天,也不拘於那之後的任何一天。」

「你沒法用某一天去定義,而是我的這一輩子,只要一想起就會心生歡喜的存在。」

宮忱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哥哥,我不會再像喜歡你一樣喜歡別人了。」

徐賜安腦袋頓時嗡嗡作響,耳朵剎那間紅透了,風和雲霧包裹著他,他覺得心臟好像失去了重量,在胸腔里漂浮起來,不知到哪裡去了。

好奇怪。

他明明修了無情道,為何身體現在一點兒反抗都沒有?

「……你……你,」他來不及去想,登時胡言亂語,「怎麼能對一個才五歲的小孩說這種話?」

宮忱沙啞一笑:「哥哥,丟手帕是你十七歲的事情,你要假裝自己還是五歲嗎?」

徐賜安眼神閃躲。

「好,」宮忱並不堅持,輕聲說,「那我就先收回………」

「不許收回。」徐賜安瞪大眼,下意識出聲,「一個字都不行。」

宮忱並不笑他,仍是溫柔地說:「也好。」

「好什麼好,我要再想一想。」

徐賜安目光里夾雜著委屈和茫然:「但是我腦袋好亂,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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