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
……可你又為什麼瘦了這麼多。
夜裡風涼,宮忱將他的壞人摟緊了,那一剎那的相近讓他心臟擰緊,滴著血,終於忍不住再近一些。
他俯下身,極為克制地用嘴唇在徐賜安的面頰上貼了片刻。
「你別誤會,我還沒原諒你。」
宮忱的呼吸微微發顫地落下:「可是,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徐賜安。」
第82章
和烏衣巷隔了三十里的聽風街上, 有一處幽宅,迴廊九曲,庭院深深, 乃是徐家早些年置辦的別業。
邱歌在門口等候許久, 一聲激動的「公子」未喊出口,被宮忱一個抬眸打斷。
安神咒效果已經快過去了, 徐賜安在眉頭蹙著, 眼睫時不時簌簌顫動,掙扎著想從夢裡醒來似的。
但他眼底烏青,顯然是多夜不得安眠,宮忱不想他醒得太快。
他很輕道:「床在哪?」
邱歌只瞧了一眼在宮忱懷裡闔著眸的白髮人,眼眶便紅了, 轉身引路。
宮忱進了房,將徐賜安置於紫檀床塌上,替他脫去外袍搭在衣架上, 又動作輕柔地把人裹進銀藍錦被。
他還有話要同邱歌說,正欲出門。
許是身上壓著的被褥過於厚實,徐賜安不甚配合地推開它, 翻了個身,溫涼指尖耷著, 划過宮忱的手腕,正好掛在了他的腰帶上。
起先還是鬆鬆地搭在上面,宮忱要將帶子抽走,他反而勾得更緊了。
宮忱看了一眼邱歌, 後者臉色一言難盡,先行出門。
她走後,宮忱俯身湊近徐賜安, 在燭火下凝視片刻,無聲笑了笑:「調皮。」
遂熄了那火。
少頃,他喉結微滾,在黑暗中一圈一圈解下了自己的腰帶,一端被在徐賜安繞在指尖,另一端則輕軟地從床上,一直垂到了地板。
宮忱散著外袍,松松垮垮地起身。
離開時,掌心從梨木衣架上挑起徐賜安的白玉腰帶,系在了自己腰上。
。
次日。
燧光閣。
上午的比試分兩個擂台,一邊是聞人絮和曹清鸞,一邊則是段家倆兄弟,於辰時同時開始。
按照慣例,今日本來只需從四人中決出兩人,可燧光閣臨時宣布,勝出的兩人將在下午完成最後的對決。
台下觀眾摩肩接踵,人言紛雜,此話一出,更是喧嚷如潮。
「最後一場比試提前了。」
與其他地方烏泱泱的人群不同,東南角停著各式各樣的高大馬車,名門世家都端坐於車駕中品茗觀賽。
刻著花草銀紋的車駕里,柯歲放下帘子,隔開了喧囂聲,思忖道:「這個大祭司,連選手都要蒙在鼓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的對面,坐了一位眉目疏淡的素衣男子,身上有明顯的藥草氣,先是沁人心脾,而後微微發苦,正是柯家家主。
「你很快就知道了。」
柯蘅垂著眼,膝蓋上趴著一隻後腿受傷的灰兔,手中針線在細嫩的皮肉間穿梭而過,替它縫下最後一針,針腳利落,堪稱漂亮。
「元真,我記得你幼時喜歡兔子。」
他撫摸了下灰兔的脊骨,後者身體微微發顫,不知是不是因為疼。
「是,還曾養過一隻。」
柯歲不知他怎麼說起了這個,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那隻灰兔上:「猶記得是被捕獸夾弄斷了腿,同伴棄它而去,它獨自在原地朝我裝可憐,我養了一陣,腿好了,它卻跑回原來的窩裡去了,再也沒回來過。」
「養不熟,就不養了——不信,您鬆開它,看它跑不跑。」
「是嗎?」柯蘅說著,便真的鬆手了,果不其然,那方才還楚楚可憐的小傢伙猛然站起,唰地躥下馬車。
柯歲把目光收回去,嗤了一聲:「您看。」
柯蘅淡淡道:「你可知道,那隻兔子為何再也沒回來過嗎?」
柯歲沒說話,馬車外卻驚起一聲女子的尖叫:「哪來的死物!濺了我一身血!還不快拿走!」
「……………」
柯蘅邊擦拭手上的血跡邊道:「現在不喜歡兔子了,所以,就養了一條狗?」
柯歲偏過頭,掩去臉頰上的咬痕:「………什麼狗?只不過是個會咬人的小畜生,我不稀得養。」
柯蘅笑了聲:「養著吧,元真,你喜歡什麼,我都會給你。」
「只要它不跟兔子一樣總想著自己的爛窩讓你傷心,我就不會對它做什麼。」
柯歲略微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正要說什麼,忽然車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扣門聲。
「請問,柯神醫在嗎?」
「什麼事?」柯歲先掀開帘子,看見兩張熟悉的臉——是大祭司身邊的侍從。
「大祭司……」其中一人嘴唇不住顫抖,聲音壓得極低,「請神醫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