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這模樣,一蹙眉一眨眼都在控訴他是暴君。
「你方才為張胭辯駁時,不是能言善辯得很,怎麼不繼續了?」
皇帝語氣平靜,卻沒人覺得他是真想再聽下去。
謝凌鈺記性好,故而她方才的話就像刻進腦子裡般,甚至語氣神色都清清楚楚。
她哪裡是給張胭說話,分明是對他不滿。
什麼庸碌一生也比嫁入天家好,謝凌鈺心底冷笑,若王玄逸流放至關外,難道薛柔真就願意跟著走?
哪怕風吹雨淋也心甘情願麼?
謝凌鈺不信,她這樣嬌氣的人,哪能吃苦?
不過是被情情愛愛的假象迷惑,一時糊塗,她遲早會明白,權力與尊榮才是最緊要的。
薛柔眼瞧著皇帝臉色不定,最後不知想到什麼,竟逐漸平復下來。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色,低聲道:「無論如何,是我的錯。」
錯在不喜陛下,錯在明知身處宮中,不該對旁的男人動心,她還是動心了。
至於這錯會不會改,便要另說。
謝凌鈺習慣了她這副樣子,也知道她不是真心認錯。
這般敷衍。
「錯在何處?」他神情恍若對萬事都漠不關心,語氣卻活似逼供,「你認錯時都是這般生硬麼?」
謝凌鈺可是清清楚楚記得,薛柔這張嘴是如何哄王玄逸的。
說盡了好話,語氣時而嬌嗔時而溫軟。
好比……好比三春花叢里的蝴蝶,飛來飛去迷人眼。
薛柔已經從恐懼到惱怒厭倦,再到不知所措。
她弄不清楚皇帝究竟想要她做什麼?
難不成想看她跪在地上,和所有畏懼他的大臣般涕泗橫流求饒?
薛柔內心默默盤算著,定是這樣的,他為何這般惱怒?還不是因為想讓她進宮,將她看作未來的后妃。
哪個皇帝受得了后妃私通,都是大發雷霆後,后妃哭哭啼啼求饒。
他謝凌鈺八成就是這樣想的。
簡直做夢,姑母仍舊攝政,再怎麼樣也不會讓她毫無尊嚴跪地痛哭求饒。
薛柔擠出個笑,「陛下,我自幼被嬌縱慣了,實在不懂如何認錯,討人歡心。」
「原來是朕強人所難,」謝凌鈺氣得笑了一聲,「你那日在甘芳園——」
他忽然頓住,覺得自己今夜太過奇怪,情緒被眼前人牽著鼻子走。
意識到此事後,少年臉色陡然冷下來,深覺羞恥,又因如深閨怨婦般糾糾纏纏許久,也沒能得到想要的話而惱怒。
鴉雀無聲中,薛柔眼見少年天子拂袖而去。
*
瑤華宮西側的一對男女站在池邊,語氣時而低沉無奈,時而上揚激烈,顯然分歧頗大。
張胭覺得離席太久,不欲再同顧靈清待在一處,滿臉倦色道:「你為何總要管著我?從前是,現在也是。」
她極為不滿,「我不過幫阿音一遭,有何不可?」
「那曲子分明是她出去廝混,給歌女寫的,在座倘若有人聽過,會如何想?」顧靈清皺眉。
「那又有何干?」張胭輕嗤一聲,「顧大人,你知道麼?我嫁與王伯贇後,覺得他最大的好處便是從不過問我做什麼。」
顧靈清聽見王伯贇三字,便恨得牙癢,「然後呢,他在外面養女人,這便是你的好夫君。」
張胭臉色淡了許多,她與王伯贇雖相敬如賓,卻並無一絲感情。
知曉緲娘存在時,她主動提出納她為妾,沒想到王伯贇傻愣愣道:「李兄是女子麼?」
她眼見王伯贇回過神後,一日比一日恍惚,一日比一日坐立難安,卻仍拒絕納妾之事。
「君子之交淡如水,何況我已娶妻,怎好耽擱旁人。」
然後……便有人破門而入,雖未著赤衣,張胭仍是一眼認出。
只因他們手上的令牌,顧靈清不止一次從家中偷偷拿出來,向她炫耀。
張胭閉了閉眼,不願再去想那日他們的野蠻行徑。
「你今日找我究竟所為何事,我心知肚明,」張胭不願再拐彎抹角,「我心中有你,卻不會嫁與你,有的人註定不合適,縱使兩情相悅,也只會相看兩相厭,做一對怨侶。」
她唇畔一絲苦笑,「我曾為人婦,你口中說不介意,說到底還是介意,否則怎會提及王伯贇便勃然大怒,你不肯我幫薛柔,究竟是怕我被人抓住把柄,還是怕我困在她表嫂的身份中,不肯與過往一刀兩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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