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喚我表兄。」
第40章 你一而再再而三信口胡謅……
薛柔被他說的話驚住, 動了動嘴唇,半晌也喊不出那聲「表兄」。
她為難得要命,只覺喉嚨被誰掐住了, 不好意思看謝凌鈺。
「薛二姑娘來了,今日巧的很,你最喜歡的雅間空著呢。」
甘芳園的管事認出了她,又看向一旁的謝凌鈺,剛想問這是誰,忽地噤聲。
這是朱衣台的地盤,謝凌鈺身邊的朱衣使, 他認得。
那幫朱衣使配合皇帝胡謅,及時喝止腿一軟要跪下的管事。
「我家公子的身份, 你不必管。」
薛柔見管事面色煞白,只當朱衣使太兇嚇著人家了。
她抿了抿唇,「這是我……我表兄。」
「走罷。」謝凌鈺眼神陡然溫柔, 順勢握住她手腕。
若從正門走到雅間所在的小樓, 會經過條曲折小道, 四周是甘芳園辟的園子,裡頭種珍貴瓜果。
薛柔透過鬱郁綠意,驀然瞥見道熟悉身影。
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怔住一瞬,隨即對管事的道:「蒲陶竟是你們自己種的。」
「那是自然, 」管事笑得自得,「從涼州帶來的種子, 釀酒一絕。」
薛柔飄忽不定應了一聲,眼神看似打量蒲陶架子,實則越過縫隙, 仔細分辨那道身影。
快到小樓前,薛柔忽然道:「我記得甘芳園前段時日有道新菜品,是用曇花做的。」
她一邊踏著台階,一邊同管事說話,謝凌鈺忍不住蹙眉,握她的手更緊些。
「薛二姑娘沒記錯,只是這道菜需等到戌時後曇花開。」管事的小心翼翼看一眼謝凌鈺衣袖,不敢直視,「若是二位喜歡,可以現在去花舍挑一盆曇花。」
薛柔連忙道:「好啊。」
說完,她才想起來旁邊還有謝凌鈺,抿抿唇道:「我記得你不喜歡花草。」
謝凌鈺腳步一頓,「你自己選個喜歡的,早些回來。」
「上樓時,莫要同旁人說話分心,容易摔著。」
薛柔本就心虛,乍然被叮囑,心裡更虛,胡亂應了兩聲。
「多謝表兄提醒。」
原本神色平靜的少年非但沒有微笑,反倒蹙了蹙眉,仿佛被提醒什麼。
待薛柔輕快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謝凌鈺喝了口茶,吩咐一旁朱衣使。
「看一眼究竟是誰,叫她這般著急。」
他希望自己的懷疑是錯的,但薛梵音每次都讓他失望。
朱衣使收到命令便要走,卻聽身後皇帝又加了一句話。
「若是男子,哪只手碰到她,砍了就是。」
*
薛柔跟著管事的去花舍,一路心不在焉。
她挑了盆花苞最大的,也沒問如何烹煮,徑直道:「我方才似乎瞧見王三郎了。」
管事怔住,想起京中某些風言風語,臉色蒼白。
「他今日沒來,薛二姑娘許是看錯了。」
薛柔沉默,開始懷疑自己,輕嘆口氣後抬腳準備回去。
剛出花舍,便見一年輕公子緩步而來,與一旁的夥計說什麼,眉目淺淡,溫潤含笑。
「表兄怎麼在這兒?」薛柔近乎小跑上前,眼睛亮如星子,「是與同僚相聚麼?」
「不是。」
王玄逸微嘆口氣,他走馬赴任在即,今日鬼使神差想來甘芳園一遭。
聽聞有新菜品,想著阿音或許喜歡,他先嘗一嘗,若好吃,往後回京與她一道來。
沒想到會在花舍碰見她。
他勉強笑了笑,「阿音近日在宮外麼?」
薛柔總不能透露皇帝行蹤,「只是回府一兩日罷了。」
「我將去懷朔,你在京中若遇難事,去疊翠園附近竹林,那兒有幾間禪房,尋王懷玉就是。」
王玄逸說完,自嘲地笑了兩聲,阿音有太后庇護,哪需他幫忙。
何況,還有宮裡那個人在,她恐怕不會遇到難事。
但還是不甘心,總盼著表妹和幼時一樣依靠他,覺得他超乎洛陽諸公子,無所不能。
薛柔不知表兄在想什麼,為何臉色如此頹敗,只當他捨不得離京。
「你的生辰我趕不上了,可禮物我已備好,是前朝衛大家臨摹的《天發神讖碑》,魏緗送給我了。」
王玄逸低頭別過臉,喉嚨酸澀難忍,「我生辰還早著呢,阿音太過用心,你的及笄禮,我……我恐怕……」
他扯出一個笑,「罷了,我讓王懷玉幫忙轉交,望阿音莫要嫌棄。」
薛柔連連搖頭,表兄送的東西她怎會嫌棄,只是耽擱太久,恐怕陛下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