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選得妙極,每一個都同周遭宗室有過節。
而定州那個極為難纏的博陵王,太后則安排了曾撫,他起於寒微,無妻無子無父無母,孤家寡人一個,對付博陵王再合適不過。
謝凌鈺坐在榻邊,微微俯下身,低聲道:「朕需要太后璽印,在何處?」
薛韻臨朝稱制,詔書以「朕」自稱,連所用璽印亦極為特殊,上有蟠龍。
面前天子眉目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太后一陣恍惚,閉上眼如聽不見謝凌鈺所言。
她薨逝後,璽印比破銅爛鐵還不如,皇帝想要做什麼,猜也能猜到。
無非封鎖消息,以太后名義任命刺史,免得宗室對初總攬大權的帝王不滿。
謝凌鈺聲音平靜,「母后為大昭嘔心瀝血,難道願改革功虧一簣麼?」
聞言,太后勉力扯了下唇角。
讀懂那笑的意思後,謝凌鈺眼皮一跳。
太后篤定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停下改革,而是蕭規曹隨,任命那三人為刺史。
「母后在同朕賭,」謝凌鈺沉默半晌,「朕願保薛兆和。」
最後三字終於讓太后眼皮劇烈顫抖,就連榻尾的胡侍中也猛地抬頭,直勾勾看向皇帝。
她為阿音考慮過,為薛儀薛珩亦考慮過,唯獨不知如何對待親弟弟。
他對自己言聽計從,多年來不知做了多少髒事,終日如孤家寡人,若薛柔不願管他,必晚景淒涼。
太后沒想過彌留之時,還要兩相為難。
最後,她選擇合眼,這是漫漫人生中唯一的逃避。
謝凌鈺面色鐵青,耳邊哭聲如雷灌進耳朵。
「封鎖頤壽殿,」謝凌鈺嘴唇微動,「搜宮,拿到太后璽印,升三級。」
聞言,顧靈清領命,吩咐其餘朱衣使動手。
「陛下,臣知曉璽印在何處!」
所有人頓住,謝凌鈺垂眸看向跪在腳邊的女官。
「說。」
「陛下方才承諾的還作數麼?」胡侍中深深叩首,「臣侍奉太后多年,揣摩太后之意,私以為方才……太后已然同意陛下的條件,只是囿於油盡燈枯,口不能言罷了。」
「保薛兆和麼?」謝凌鈺語氣微妙,「自然作數。」
不到半刻鐘後,緊隨胡侍中的朱衣使回來復命,手中赫然一枚璽印。
顧靈清看了一眼,確保為真。
那朱衣使稟道:「她方才在嫏嬛殿想自盡,被臣劈暈過去,需要嚴加看管麼?」
「仔細看著。」謝凌鈺無甚留下的理由,走到頤壽殿門,回頭望了眼,吩咐顧靈清,「詔令過中書前,誰若走漏消息,格殺勿論。」
從長樂宮回式乾殿,分明馬車慢了許多,時間卻顯得格外快。
謝凌鈺一下馬車,便見薛柔在式乾殿前。
殿前宦官勸道:「陛下當真不在,不知何時能回。」
「那我便在這裡等著。」
薛柔眉頭緊擰,回眸便見道玄色身影,連忙上前,情急之下拽住皇帝衣袖。
「阿音有何事?」謝凌鈺垂下眼睫,盯著自己被攥皺的袖口,「怎麼這般著急?」
「我來找陛下。」
薛柔環顧四周,見並無宗室的影子,懷疑自己是否想多了。
她懷揣希冀,問道:「陛下可知我姑母如何了?」
謝凌鈺呼吸一滯,差點控制不住神情。
他嘴唇動了動,卻想起長樂宮外圍鮮血淋漓,被截殺的螺鈿司使恐怕屍首還未處理乾淨。
終於,謝凌鈺平靜道:「她身體不大好,剛剛歇下。」
「朕忽聞急報,需向太后借璽印一用,便匆匆回宮,否則還能去慈雲庵看你一眼。」
薛柔抿了抿唇,向他身後張望,果然見顧靈清手中一枚拳頭大的璽印。
果然是自己想多,太后薨逝,諸王怎會毫無動靜?
式乾殿前空蕩蕩一片靜謐,薛柔心底舒口氣,唯恐皇帝留自己在宮中過夜,她連忙道:「是我太過憂心,叨擾陛下清淨,這便回去了。」
薛柔離宮時,鬼使神差回頭看一眼巍峨宮門,不知為何心口刺痛,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這種愴然直到回府也未曾消失,薛柔有些不解,難道自己在宮中待久了,以至久居宮外便心緒低迷?
薛柔終日無事,反覆思索進宮那日情形,越想越不對。
最為不合乎常理的,便是她提及離宮,謝凌鈺竟並未出言挽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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