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衣衫剝落,沈愈之仔細將包紮好的布條摘下,看著那傷處,輕鬆道:「比臣想像中好些。」
餘光瞥見皇后似被嚇著,沈愈之猶豫許久,打算安慰幾句。
「臣跟隨先帝去前線時,見著的傷口比這可怖數倍,且南方濕熱傷口不易癒合,與之相比,陛下這傷敷藥靜養即可。」
薛柔臉色好看了些,微微頷首。
沈愈之最後想起什麼,對著皇帝額外叮嚀,「不可行房。」
眼瞧著沈愈之背影徹底消失,謝凌鈺正想安撫她,垂眼後所有話皆堵在喉嚨。
一滴淚落在他手背,比火還燙,灼得他慌神,連忙抬手揩去她淚珠。
謝凌鈺喉嚨發緊,外衫鬆散披在身上,還未束好衣帶,與他此刻慌張到僵滯的神情相映,略顯狼狽。
薛柔緊抿著唇,她也不想哭,但沈愈之說無事後,原本緊繃的弦驟然松下,極度恐慌時被忽略的感受爭先恐後浮現,猛烈衝擊下,不由自主掉一兩滴淚。
但都是細碎感受,譬如騎馬被磨得腿疼、覺得謝寒眼神太無禮……
半晌沒得回應,謝凌鈺神色凝滯一瞬,想起一種可能,「阿音是不是後悔,方才提及太子了?」
薛柔輕輕搖了搖頭,原就有些歪斜的步搖滑落,砸在皇帝心上似的,激得他整個人都僵住。
「當真?」謝凌鈺喃喃問。
倘若方才提及太子,是她恐慌之下的決定,算不得認真。那現在,他能否認為,這是她深思後的結果。
薛柔被他的反應驚著,有些古怪地看了眼皇帝,不懂他是何意。
「阿音,倘若有太子,百年之後你得和朕同葬皇陵。」
皇帝神色難辨,撫著眼前人臉頰,語氣幽幽。
薛柔卻有些惱了,「大昭哪個皇后不入皇陵,我若無子,陛下要廢后不成?」
她清脆利落的聲音幾乎響徹內殿,顯出幾分怒氣,謝凌鈺原本晦暗不明的神色頓時空白。
「朕自然不會——」他像被扼住喉嚨,半晌說不出話。
謝凌鈺忽然不想告訴薛柔,就在她來式乾殿前,顧靈清剛領了送她離宮的旨意。
沒有孩子做牽掛,她尚且有機會離開皇宮,一旦有,就絕無可能了,就算皇帝駕崩,她也要背著太后的名頭,在宮中過一輩子。
往後史書,從生到死,她的名字都與他相關。
皇帝覺得,阿音根本不願同他有牽扯,也不願跟他有孩子。
從頭到尾,他只是她的陛下,不是夫君。
但偏偏,她不管不顧撲進他懷裡,如明月入懷,張口便讓他心底燃起希望。
謝凌鈺緊盯著眼前人,心中思緒萬千,原來她願意的,哪怕初衷並不純粹,那也是願意。
他忍不住去想,倘若他們有孩子,會是什麼樣子,肯定長得像阿音,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
或許薛柔看在孩子的面上,願意多沖他笑一笑,願意淡忘過往不愉快的事。
他會親手教太子習文武,教他看摺子處理朝政,或許阿音願意常來式乾殿。
就像再尋常不過的夫妻。
眼前浮現這般情境,謝凌鈺就不想讓薛柔知道他留的後手。
她一旦知道,必然會毫不猶豫選後者,每日盼著離開。
皇帝神色明明滅滅,看不清楚,薛柔忍不住蹙眉,只覺他又在擺臉色,不知在想什麼,半晌不吭聲。
薛柔忽然覺得臉皮發燙,早知無事,就不該匆忙趕來。
來也就罷了,慌慌張張被趙旻的話嚇得提什麼皇嗣,哪怕民間尋常夫君聽見子嗣,都無有不應,謝凌鈺倒好,板著臉一副不想要的模樣。
她有點惱羞成怒,想把說過的話都吞回去,卻忽然被抱緊,聽見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
「若阿音願與我如尋常夫妻,又復何求?」
薛柔怔愣一瞬,卻被當作默認,隨後便聽謝凌鈺在耳畔絮絮低語。
她總算明白,皇帝方才不言不語,不是不想要太子,而是琢磨太多。
猴年馬月的事都琢磨到了。
「倘若我們有太子,該叫什麼好?阿音喜歡哪個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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