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也知道,這是向家托的官媒上門了。
明明只是下聘,搞得像上門接親一樣,向家分明是故意的,讓全臨安城的人都知道向家要娶了蘇小曼。
任向家在門外吹得熱鬧,蘇家都是大門緊閉,裝聾做啞。
香菱讓李貴把驢車繞到側門,敲了敲門,一個小廝開了門,香菱立即把布片遞給小廝道:「我叫褚香菱,你把這個立即給你家少東家。」
小廝不敢怠慢,關了門進了宅,很快又出來了,把褚香褚讓進了一個小會客廳道:「少爺讓您在此稍等,他忙完再過來。」
這一忙就過了半個時辰,蘇家的小廝婆婦們突然忙了起來,又過了一刻鐘,香菱所處的會客廳外,整個蘇府一片哭槁之聲,哭天搶地,聽著讓人寒毛倒豎,很是瘮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蘇小曼一身縞素的來到了會客廳,拿起香菱面前的茶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底朝天。
看見香菱在看她,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一個一身孝服的人,卻一臉的笑意,看著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
香菱狐疑道:「這是什麼情況?」
蘇小曼清了清有些嘶啞的嗓子道:「不是你給出的主意嗎?爹和大哥還誇你聰明呢,向府的媒婆被打發走了,以後也能落個耳根子清淨了。」
「…」香菱還是一知半解。
蘇沐也進來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對香菱笑道:「這事暫時揭過去了,多謝褚姑娘給出的好主意。」
「…」香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茬了,總不能告訴蘇家,信的內容她也是一知半解。
蘇沐看出了香菱的錯愕,耐心解釋道:「大齊以孝治國,家有長輩發喪,男子服三年大喪,女子服一年喪。這個長輩,除了家族祖輩、父輩,還有一種慣例,就是命格乾親,小曼的『乾娘』沒了,一年內不能議親。」
香菱這才恍然大悟。
這個時代,有的孩子生下來身體就孱弱,用占卜的話說易招邪祟,父母便會讓孩子認個合格相同的婦人當乾娘,幫著「吊命」。
蘇小娘這個不湊巧病逝的」乾娘「,不出意外,應該是剛剛從義莊或廟裡」認下「的。
果然,壞人還得壞人磨。對付向家這種卑鄙無恥的人,還得楊卿玥這種肚子裡滿是壞水的人對付,」知己知彼「嘛!
香菱對楊卿玥的氣好像消了那麼一點點。
香菱不好意思的對蘇沐道:「蘇少東家,能不能、能不能把那封信還給我?」
蘇沐忙從懷中拿出那隻布塊兒,還給了香菱,再次千恩萬謝道:「今日還在發喪,不便外出,過後我與小妹再上門道謝。」
香菱忙推卻道:「蘇少東家說的是哪裡話?沒有你,我的香辣醬哪能賣得那樣痛快?能幫上忙的一定幫忙。」
蘇家很忙亂,即忙著發喪,又忙著向縣太爺報信道歉的,香菱不想占用太多的時間,便告辭回了家。
第108章 解黃豆之危
回到家,見天色還早,李貴也沒有什麼事兒,香菱便央著李貴陪她去望杏村一趟,她隱隱覺得,二姨夫梁成國這兩天沒送黃豆,江二蘭家裡出什麼變故了。
香菱把賣方子的一百兩銀子和褚夏那兒拿來的一百兩銀子銀票全都帶上,直奔望杏村江二蘭家。
江二蘭家的院子裡站著二三十個男人,群情激憤的圍著梁成國,面紅耳赤的爭論著什麼。
見香菱來了,梁成國把這些漢子打發走了,把香菱讓進了屋裡。
江二蘭躺在炕上,額頭上蓋著巾子,嘴唇乾裂,面色灰敗,毫無生機,仿佛被迅速抽乾了水份的植物,眼看著油盡燈枯了。
香菱被嚇了一跳,忙拉著江二蘭的手道:「二姨,你這是咋了?」
江二蘭張嘴想說話,嗓音嘶啞得如同破敗的風箱,沒說兩句,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落,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
旁邊的少女眼圈也跟著紅了,把手裡的藥碗遞到香菱手裡道:「香菱,你快勸勸二嬸吧,我、我…」
少女說不下去了,嗓音哽咽,一臉的擔心與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