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姑姑給她的添妝嗎?
林玉嬌的臉色已經又黑又沉,氣得手指緊緊絞著帕子,卻要拼命忍耐著,不然她怕她一開口,就沒有迴旋餘地了。
就連周福全都沉了眉眼,又端起了桌邊的茶杯,只是茶杯中半杯茶早已微涼。
「燕娘你這是?」林老太太正要走,見林燕娘又把絹花也送了,不由詫異地看過來,「這可都是你姑姑給你的添妝!」
「知道呀奶奶,剛才我已經謝過姑姑了。」林燕娘依舊笑著,一點兒也沒生氣跡象。
「現在我把姑姑送我的添妝,分給了銀花和杏花做添妝呢。」
「我想著就金花堂姐那惡劣的性子,怕是在她底下當妹妹也有些辛苦。」
「不說杏花了,銀花可是十二了,家裡活兒沒少干,再過三年也及笄了,給她多留一點總是好的。」
林燕娘說得語重心長,林老太太覺得這話也好有道理,便笑道:「你是個疼妹妹的,看雪兒那小丫頭就知道了。」
於是老太太便讓林銀花和林杏花把盒子收起來。
老太太並未意識到,在二孫女這些堂而皇之的理由後面,隱藏著什麼。
兩個小姑娘原來就得過堂姐的絹花禮物,一開始不敢收,現在奶奶讓收,也就歡天喜地收下了。
只不過她們心裡也會犯嘀咕:添妝?上回堂姐送她們絹花時還說趁新鮮戴呢,別捨不得戴,擱久了舊了不好看。
但這也只是在心底疑惑了一下,並未多嘴,反正回頭再問堂姐就是了。
而林玉嬌的臉色又從黑轉紅了,又羞又怒,更惱眼皮子淺的娘竟然幫著那悍丫頭!
現在她也看明白了這悍女果然還是那個悍女,這是不稀罕她給的東西呢,就變著法兒再送出去。
要送背著她送也罷了,竟然當著她的面兒送,這是要當眾將她的面子撕下來扔到地上啊!
就差再補一腳了!
林玉嬌氣呼呼地在一旁靠牆擱著的椅子上坐了,扭頭看向別處,一聲不吭。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氣了,正忍耐著怒火。
但周福全卻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林燕娘來。
這侄女模樣雖不算出挑,舉止間甚至有股剛強之意,但身上衣裙料子確是不便宜,至少比他們拿來的細棉料子好太多。
是天府細絲錦,好像得十幾兩銀子一匹吧?
那雲三身上穿的袍子也是同樣的料子,不過顏色和暗紋不同。
難怪……
這是嫌棄姑姑的禮輕了吧?
好像……是有些輕了。
也怪他們事先並未在意這侄女婿來歷,其實之前在鎮上,已經聽林學善說過,雲三是關內人。
是為了燕娘和二叔家,他在大溪村也建了新屋才娶的燕娘進門,在林燦長大之前,會陪著燕娘在村里住。
即使如此,關內人又怎會瞧得上這兩匹細棉布?就連那丫頭不也瞧不上那兩盒絹花嗎?
再看她頭上戴的除了兩對小絹花外,便是一支金鑲玉簪子,還有一支珍珠鑲成的珠花蝴蝶釵。
而這些,先前到未在意過,是他大意了,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侄女和侄女婿,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的,當面給他們當長輩的難堪。
周福全心下已是恍然了悟,一時也有些躊躇,不知後面的事情還要不要開口。
身為商人,他自然明白什麼樣的話應該在什麼樣的氣氛之下,說出來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現在,顯然什麼都不合適說,能不能調轉氣氛都未可知。
於是他又看了林玉嬌一眼,第一次覺得她的「高高在上」那麼討厭!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周清和周揚兄弟手中拿著葡萄邊吃邊走進來了。
兩個身著錦袍戴著玉冠的溫文少年,此時就像兩個放出籠的野猴子,一臉興奮地要將摘來的葡萄給爹娘吃。
「娘,我的牙都快酸沒了,就是停不住嘴想吃!」十三歲的周揚笑嘻嘻地來到林玉嬌面前。
「爹,這是我和弟弟剛摘的,你也嘗嘗,外公家沒啥好吃的,就這葡萄一直讓我惦記,比關內賣的那些好吃!」
十五歲的周清也微笑著走到周福全身邊,將手中那串葡萄遞過去。
不過他畢竟比弟弟大些,除了給爹,也將剩下的一大一小兩串兒,給了外公和大舅。
「你們兩個野小子,見過二表姐和二表姐夫沒有?」周福全接過葡萄放到桌上,便笑罵了一句。
周清和周揚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便扭頭朝林燕娘和雲靖寧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