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有你這麼個蠢妹妹。」成安侯氣得臉色異常難看,不得不明說了,「天堯剛才說的話,你是沒聽懂吧?」
「皇上已經出現了,令他來接你,是給你台階下你看不懂也聽不懂嗎?」
「你還鬧著不走,那就是違抗皇命,到時皇上生氣了,你說是讓軍侯府承擔這怒火,還是讓長公主府承擔這後果?」
「天堯的話,你當他是在跟你吵架嗎?沒看到母親都快為你的事急病了?」
「你再這樣,為兄也不想幫你了,以後你的死活與娘家無關,這樣你就滿意了?」
「……」蕙春郡主看向撫額難受的母親,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混帳兒子說的是真的,而不只是威脅她,她與兒子鬥氣的事兒已經鬧這麼大了嗎……
「我、我知道了,我跟天堯回去,母親你別生氣了,是蕙春不好,是蕙春任性,蕙春知錯了……」
蕙春郡主連忙走到長公主面前跪下,低頭認錯。
雲靖寧一聲不吭也走過去,跪在她身後側,母親都跪下了,於情於理他也不能站著。
便是在鬧矛盾,也是母子關係。
「蕙春你瞧瞧你把天堯這孩子都逼成什麼樣兒了,他堂堂一個鎮北將軍,那也是萬軍陣前第一大將軍!」
「如今在這裡卻要跪來跪去,你這母親還不知錯!你真是白瞎了這些年,委屈了這孩子!」
長公主見女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了,心裡自然好受了些,再看外孫跪在自己面前低著頭,心裡突突一跳,便想到了昨天在宮裡時皇上的話。
「天堯是朕的侄外孫,更是朕的座下大將,是威懾四方保東黎天下太平的大將軍!可不只是母親膝下呼來喝去的孩子。」
長公主想到皇上的話再看到外孫這沉默的模樣,不由有些心慌,連忙示意成安侯快快扶起。
「天堯啊,你們娘兒倆脾氣都犟,但歸根結底,就是你母親想要的媳婦,和你想要的媳婦不是一個。」
長公主笑看著外孫,想到他深得皇上器重也很高興,這是軍侯府的驕傲,也是長公主府的驕傲。
「但是啊,你娘她沒想明白,她要的婆媳相處,哪有你的夫婦相處更重要?」
「為母者也不能拘著孩子一輩子,將來總要老了、去了,留下來的,便是媳婦陪著她的孩子,這是旁人取代不了的。」
「門第是重要,但孩子自己的心意歡喜,才是最重要的。」
「當年外祖母下嫁你外祖父,那也不只是先皇一道聖旨,也是我們自己看對眼兒了才有的決定。」
「後來你父親與你母親的親事,那也是他們自己同意了,皇上才賜的婚,便是皇上也不會亂點鴛鴦,以天威壓人。」
「你媳婦出身低微,但皇上念及她的功勞和你自己的喜歡,並未阻止你吧?反而是一直在替你媳婦撐腰呢。」
「所以啊,旁人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只有你母親她想錯了,也做錯了,外祖母會繼續勸她的,你身為人子,就不要跟你母親計較了啊。」
長公主將道理說清,也表明了長公主府的態度,是支持雲靖寧和接受林燕娘的,這麼說後再讓雲靖寧莫與母親賭氣,也就讓人聽得進去了。
「多謝外祖母理解,有外祖母這席話,天堯不委屈,也不會和母親計較,只要母親以後莫為人天堯媳婦,天堯便是再挨板子也甘願。」
雲靖寧低頭作揖,也提了最後的要求。
「傻孩子,當你母親喜歡打板子呢,打過一次就夠啦。」
長公主無奈地笑了笑,又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沒被叫起的蕙春郡主。
便又道,「天堯你好久沒來了,也別拘著,去看看你媳婦,一會兒帶她到府裡頭轉轉,也認認路,以後常來。」
雲靖寧猜測外祖母要繼續訓斥母親,這場合他確實不宜留下,就在剛才母親朝他發脾氣時,表兄弟們也都悄悄走了。
呆在這裡都有看熱鬧之嫌,離開才是維護彼此的體面。
雲靖寧立刻行禮退下,就去尋林燕娘。
等林燕娘餵好孩子又換了塊尿布之後,倆人便抱著孩子到花園裡走了走,又與聞訊而來的表兄弟和表嫂們尋地兒喝茶聊天。
看到林燕娘有皇上撐腰,連姑母都拗不過,大家自然也不敢輕視林燕娘,自是相談甚歡。
等到吃飯時入席,蕙春郡主雖然仍不理人,但臉色沒之前那麼難看了。
雲靖寧也不理母親,只照顧自家媳婦兒吃飯。
長公主府的宴席自然是極好的,許多民間百姓連見都沒見過的菜餚,但在林燕娘眼中卻毫不露怯色,到又讓那些尊貴的人看得心中暗贊。
或許就是這般榮辱不驚、進退有度的氣度,讓皇上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