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嘉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然而一瓶營養液猛地砸到了她的頭上,玻璃瓶破碎開來,一股餿味湧出,還有些蠕動的不明東西。
陳文嘉被脖子上的軟榻觸感驚得差點摔倒下去,她掙開劉白安的束縛,往脖子上狠狠一摸,只摸到被她碾碎的蛆。
陳文嘉最怕這種蠕動的蟲類,再加上在海底受到的折磨,陳文嘉恐懼更甚,她猛地往後縮,驚叫著反手去摸自己的後腦勺和背後。
劉白安以為陳文嘉要反抗,連忙掏出槍對準了她,怒喝道:「你要幹什麼?現在立馬雙手抱頭!快!」
有個老人突破防線沖了上來,不等任何人反應,她已經跳起來猛抱住陳文嘉的後背,咬上了陳文嘉的臉頰。
陳文嘉下意識疼痛尖叫,但她不敢將老人甩出去,只能去捏老人的下顎。
劉白安見狀,連忙上去拉扯老人,他道:「鬆開,阿姨你鬆開,這樣做是違法的,您一把年紀了,別動肝火,我們會給您和您的家人一個公道,也會給社會一個公道……」
老人畢竟體弱,在加上陳文嘉和劉白安等人的阻礙,她很快就脫了力,抱著陳文嘉的後背痛哭,嘴裡喊著:「安平啊!我的女兒啊!安平……你走了我們孫幾個怎麼辦啊,我們小滿還沒滿一歲啊嗚嗚嗚……」
安平。
張安平。
陳文嘉的班長張安平。
老人埋在陳文嘉的脖頸間,悲傷的哭調全部傳進陳文嘉的耳朵里,她溫熱的淚水也沾在陳文嘉的皮膚上。
張安平、王素、周輝、王彪、張白虎……
一個又一個死去的面容在陳文嘉腦海里划過。
「我……」
陳文嘉說不出話。
極致的恐懼和悲傷如滾滾浪濤席捲了陳文嘉,她的心肺緊縮到極致,這讓她僵硬在原地、幾乎要窒息。
陳文嘉覺得五臟發疼,這讓她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
呼吸間,她去看她不敢看的觀眾席。
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有憤怒哀拗到極致的、有興致昂揚拍視頻的、有防止他人衝上前的……
現場噪雜一片、混亂無比,這讓空氣都化為駭人的戾氣,全部撲向陳文嘉。
可怕。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陳文嘉鼻子和喉嚨的酸澀一併湧出,堵得她喘不上氣、耳朵邊也嗡嗡作響。
她直面人類的惡意,而這惡意後的悲傷又讓她生不出一點反抗的力氣,於是她就像被誘捕住的牲畜,顫抖地縮在原地,害怕到只能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