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曦走出中軍大帳,到營地之中,看著正在訓練的新兵。
北方的冬雪悄無聲息地覆蓋了大地,新兵們初步整理隊伍,行軍的腳步仍有些凌亂,踩在雪地上,印出錯綜的腳印。
暖陽悄現,雪白大地上映著黃色碎金般的陽光,暖化了戰爭之下那絲悲涼。
一切,都會越來越暖。
*
裴霽曦對初雪晴提報上來的訓練日程略作修改,便讓大家照此執行。初雪晴還在木板上詳盡列出了每日訓練內容,以及時間倒排,就掛在校場正中的演武台旁。
裴霽曦並未讓她和新兵一起訓練,只是對她道,以後可去明履營訓練,那裡全是女兵,更加有所側重。
但卻讓她觀察新兵訓練,記錄下比較出挑的新兵,並對他們的長處與短處略作分析,並每日向裴霽曦匯報,以備後用。
是日,裴霽曦所請的傷兵到了營中,裴霽曦讓他們對著新兵講一講之前戰場上的經歷。
初雪晴剛到校場,就看到這些傷兵。
有的少了兩隻胳膊,空蕩蕩的袖子垂在身側;有的被毀了容,面上都是燒傷的痕跡,可怖的疤痕下黑黝黝的眼睛格外突出;有的則沒了腿,在輪椅上被人推著前行……
但是他們並不怯懦,對著新兵講述自己經歷過的戰爭,甚至毫不避諱地展示著自己的傷口。
對於初雪晴而言,戰爭只是兵書上的概念,如今看著這些從戰場上退下的傷兵,才窺見一斑。
如同這些新兵一般,初雪晴也深受震撼。沒有什麼比真切的傷痕更有說服力——這就是戰爭的後果。
她不喜征戰,身體素質又不好,之所以說要去舞陽將軍營中,也是因為女子在這世道,實在沒幾個好出路。
如今她才淺淺意識到,這個選擇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而距離一個合格的士兵她又差著什麼。
當夜,本應向裴霽曦匯報今日情況的她,心神不寧地匯報了幾句,便要告退回帳。
裴霽曦見她意興闌珊,便知今日的傷兵不僅觸動到了新兵,也觸動到了她。
他叫住了初雪晴,道:「隨我出去走走。」
新兵不得隨意出營,可有裴霽曦帶著,初雪晴在來到潛雲坳之後,第一次出營。
冬夜的陰山腳下,陣陣涼風從領口袖口處鑽進身體,初雪晴身上的棉袍抵不過深冬的寒意,卻忍著沒有抱怨。
出了營地,裴霽曦脫下狐裘,披在初雪晴身上。
初雪晴愣怔片刻,忙道:「世子,使不得,這樣會凍壞您的。」
「無妨,我不懼冷。」
不知為何,初雪晴從這句話里聽到了溫度。
裴霽曦帶著她順著一條小路往陰山上爬,在冬雪映襯下,夜晚也帶著青色的光。兩個身影一前一後慢慢向上,誰也沒有說話,只有腳下咯吱咯吱的踩雪聲,以及偶爾踩到樹枝斷裂的聲音。
走到半山腰一個開闊的平台,裴霽曦停下了腳步。
從這裡往下望,正好能看見營地的通明的火把,火光照亮站崗士兵的鎧甲和槍刃,冷冽的微光閃爍著。
偶有巡防的士兵在營地走動,但並不影響營地的寂靜。
「帶你出來,就是讓你跳出來看看軍營。這就是軍營的生活,枯燥無味,卻驚心動魄。」裴霽曦的聲音在寒夜中響起,帶著少年特有的沙啞。
他望著前方的營地,緩聲道:「我自八歲母親離世後,就在軍營中長大。十歲時,北狄來犯,兩軍交戰之時,我逞強偷偷上了戰場,被北狄抓了做人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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