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他竟想伸手為她拂去那落在她眉上的雪。
好在他克制住了。
謝以觀稍稍往後退了半步,避開蘇彧的眼眸,面上十分平靜地笑著:「陛下誤會了,臣並無此意。天色不早了,臣留在宮中過夜也多有不便,就此告退。」
他規矩地行了一禮,跨過門檻,看著與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當他的身影融入雪中之後,卻是越走越快,似乎十分急切地想要離開皇宮。
蘇彧重新關上房門,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寢宮裡長長鬆了一口氣,好在她賭贏了——
要是謝以觀真的留下來過夜,那她可能真會有點麻煩。
「陛下,可在屋內?」
蘇彧這口氣還沒有徹底松下來,就聽到門外又響起蕭落的聲音,蕭落因為是她的貼身侍衛,可以自由出入宮殿,但是他來找她,大約是要幫崔玄傳話。
蘇彧這一次不敢再大意,穿戴整齊了才給蕭落開門,就見到蕭落手中抱了一大堆描紅。
「?」蘇彧一臉疑惑,「長運這是幹什麼?」
正月初一,新春佳節,蕭落卻是哭喪著臉,對皇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陛下,能讓臣進來說話嗎?」
踏進寢宮,溫暖的地龍都不能溫暖蕭落的心。
他覺得吧,自己要是把崔玄的話帶到,皇帝肯定會把他的債加上去,但是誰叫當初他跟著他哥一起發誓,要效忠崔玄呢?自己選的主子就是哭著喊著也得堅持下去。
於是,他先將描紅放在了蘇彧的案几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哭腔:「陛、陛下,崔閣老說您這幾日空閒,正好練練字,叫臣將、將這些描紅送過來。」
蘇彧:「……」大過年的,我可真謝謝你全家!
眼見著蘇彧的桃花眼就要彎下來,露出嚇他的笑容,蕭落連忙說:「崔、崔閣老還托臣將這封信送給陛下,他說信中內容實在是難以啟齒,還是陛下看看吧……若是、若是用得到臣的,臣、臣這幾日會一直在宮中等陛下。」
蘇彧一邊盯著他,一邊接過信來。
蕭落紅了紅臉,小聲說:「陛下先看信,崔閣老說陛下看過信之後,興許就不會生氣了。」
蘇彧呵呵一笑,崔玄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慢悠悠地抽出信來。
那字一看便是崔玄的字,用詞極為簡潔,避開了一些粗俗的語言,可蘇彧還是看懂了,崔玄在信里說,大慈寺住持虛雲禪師的大弟子,也就是如今同州歸元寺的住持淨空法師在外頭養了好幾個女郎,且與這些女郎生了孩子。
在蘇彧看來這封信,倒是比那顆南珠更讓她高興——當然送她禮物她都很高興。
再重新拿起謝以觀送過來的小冊子,蘇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崔玄的信與謝以觀的小冊子兩者搭配使用,食用效果更佳,趁著新春佳節,她親自給大慈寺的這位虛雲禪師送上新年大禮包!
「陛、陛下,臣可以為陛下寫字的,還是十兩銀子一張……」皇帝笑成這樣,讓蕭承有些害怕。
蘇彧擺擺手:「這個事不著急,後面慢慢干也來得及,我們得趁著新年期間去寺廟的人多,搞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