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時原本確實是打算獻給皇帝的,但那是他拿來向皇帝贖蘇彧自由身的,而現在蘇彧就是皇帝,哪還需要這些東西?
蘇彧說:「你說過,要將所有能動用的家產都獻給聖人,而現在聖人就在你的面前,你是打算就此耍賴將東西收回去?」
柳無時愣了愣,仰起頭望向蘇彧,一雙狐狸眼滿是氤氳,隱含著委屈的控訴,他不必開口,蘇彧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蘇彧低頭看了一眼,不得不說,柳無時的臉雌雄莫辨,如今再添幾分病態,倒是美得叫人驚艷——讓人更想欺負了。
她輕咳了一聲,慢悠悠開口:「且不說你當時對朕的承諾,柳無時,私運鐵器、擅造武器那可都是要下獄的大罪,你不如來告訴朕,你這些家產之中,有多少是靠不法行為賺取的?」
柳無時被她問住了,若是細究起來,還真有不少,但這可不是柳家一家,應該說現如今大啟大部分的商人都是如此發家致富的,雖然鹽鐵是朝廷專營,然而在蘇彧的父親那一輩基本就已經是一個半放開的狀態,尤其是很多地方官府懶得開採運營,全權交由商人們來幫忙運鐵運鹽,一半交朝廷,一半留著私下買賣。
柳無時低下頭又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是他又一次天真了,當朝皇帝隱瞞身份陪著他這個商人演戲,自然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何況他還說過給出全部家當這樣的話,就算皇帝原本沒有這樣的想法,聽了他的話之後難免也會動心思。
他知曉盧家人的下場,那樣的百年世家不過一年就倒在了皇帝的手中,他沒有打算硬碰硬,何況這些東西他本就打算捨出去的,能賺回來的東西本也不是他在意的東西,他在意的是……罷了,不提也罷!
柳無時沒有絲毫猶豫:「草民此前卻有做得不對之處,如今靠那些手段所得也全都獻給陛下,還請陛下既往不咎。」
他坐起身,打算從床榻上起來行禮,又被蘇彧按了回去。
蘇彧笑了笑,「你覺得朕是為了你這點東西嗎?」
柳無時的手緊緊握住被褥,低著頭說:「草民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值得陛下惦記的?」
蘇彧又坐了下去,與他平視,笑著說:「柳不已,你可真沒良心,別的不說,在朔州朕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要真的只為這些財物,讓你死在朔州不是更好?」
柳無時的心又是重重跳了一下,手底的被褥被擰成一團,過了許久,才幹澀著聲音說:「陛下對草民的救命之恩,草民永記在心。」
「朕與你結交、救你性命,可不是只為了讓你將朕記在心裡。」蘇彧又笑了笑,「你所認識的蘇大並不是真實的我,你就不想看看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嗎?」
柳無時幾乎要將被褥擰碎,聲音更是乾澀得厲害,「陛下,草民並無龍陽之好。」
他知道自己容貌濃艷,容易叫有斷袖之癖的人生出不該有的念想來。
蘇彧稍稍愣了一下,忽地哈哈大笑起來,柳無時抬頭看她,皇帝笑得毫無形象,但……還挺可愛的,他猛地別過頭去,他又在胡亂想什麼!
蘇彧卻是伸出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他轉過頭來,皇帝的眼裡還含著笑,「你呀真是要少一點自作多情,這天下像朕這麼好說話的人可沒有幾個,朕沒有斷袖之癖,也沒有覬覦你的美色,再說你看看朕這張臉需要覬覦你的美色嗎?」
柳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