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元將房門關上,才正經行禮,對蘇彧喊道:「臣參見陛下。」
他如今是翰林院學士,雖無秩品亦是臣。
程錦元茫然了一下,才跪在地上行叩禮。
蘇彧看了他兄弟二人,卻並不問程赫元,反而是問程錦元:「在家種地?」
程錦元羞赧地點點頭,回答:「草民小時被燭火燙傷了臉,不能再參加科考,便在家種地。」
大啟對做官的人是有容貌要求的,身體殘疾的人不能做官,臉上有疤的人不能做官,長得醜的人不能做官。
蘇彧隨口問了程錦元今年的莊稼長勢如何,這幾天炎熱會不會影響莊稼。
說到自己擅長的,程錦元立刻對答如流,他從今年的總體天氣變化與雨水變化說起,告訴蘇彧這幾天的炎熱不會影響莊稼成長,相反馬上就要入秋了,根據這個趨勢,今年應該是豐收年。
蘇彧點點頭,和善地對程錦元說:「以後不要再背著棺材在路上了,雖然沒有法律規定,但是百姓忌諱這個,嚇到尋常百姓也總是不好的。」
程赫元在一旁聽著,蘇彧與程錦元說種田的事時,他神色便有些不明,聽蘇彧這邊說,他當即反駁:「陛下,臣弟是為臣而背,去歲皇家在西市開錦夢軒時,便借了金棺材的彩頭,今日又何來的忌諱之說?」
蘇彧笑了一下:「你也說朕的那個是金棺材了,你要背就背金棺材,而且是你的棺材,你幹嗎讓你弟弟幫你背,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點事都要借別人之力。」
「那是因為臣體弱……」
蘇彧揮揮手,打斷了程赫元的話,「既然你的身體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弱,朕就准你回家休養,反正也幹不了事,省得占著茅坑不拉屎,給真正能幹事的人讓個位。」
「陛下說話怎能這樣粗魯……」程赫元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紅暈,被蘇彧氣出來的。
蘇彧淡淡瞥了他一眼,「朕出殿試題目的時候沒讓人潤筆,就是明明白白告訴你們,朕就是這個風格,能幹干不能幹就走人,少在那矯情,何人不知柳家將飄香居獻給了皇家,你背棺材來無非就是要朕注意到你。」
她站起身,明明沒比程赫元高多少,程赫元卻被她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與你同屆的探花已經在戶部幹了一個月,而你這個狀元還在翰林院裡養花,你無非是覺得懷才不遇罷了。」
程赫元被戳中心事,卻不願意將頭低下去,他梗在那裡說:「臣確實不是因為體弱而帶著棺材,臣是抱著必死之心在陛下這裡求一個答案,陛下重要柳不已,是因為他捐了這飄香居嗎?若陛下只重財而不重才,那臣無話可說。」
蘇彧噗嗤笑了一聲,一雙看著程赫元的桃花眼卻是冰冷,程赫元被她看得臉色更加慘白,身軀微微顫抖,卻依舊倔在那裡一動不動,挺直了背。
蘇彧慢悠悠地開口:「朕重財也重才,所以柳無時深得朕的心。」
柳無時猛地看向她,整張臉一下變得通紅。
蘇彧接著說:「翰林院裡的學士一抓一大把的狀元,就連謝知微也在翰林院裡待了四年,怎麼你就不行?朕沒看到你的才,只看到你的心浮氣躁,從明日開始翰林院也不要去了,回家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