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他也想狠下心來,放下京城的一切,與蘇彧再不相見,他卻總是會在夜深無人時夢到那一個山洞,那一把篝火,以及那個坐在篝火旁的人——
那人笑容滿面,不是他想像中嬌羞的模樣,卻依舊叫人怦然心動。
以至於明明說好的兩清,變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想站得再高一點,能再靠近那人一點,看一看真正的她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卻是越看越迷茫。
蘇彧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你是朕的朋友嘛。」
柳無時怔在原地,過了許久,猛然回頭,蘇彧已經走遠。
他的喉間一緊,說不出什麼緣由,便追了上去,急急地喊著:「陛下——」
蘇彧停下轉身,燈火闌珊處,她的眉目含笑,像極了那一夜篝火旁的她。
柳無時有些不知所措地問著:「今夜不搓麻將了嗎?」
蘇彧笑出了聲,讓柳無時頓時紅了臉,他卻依舊看著她,等著她一個答案。
她說:「今日本就是給你接風洗塵的,你勞累了這麼多天,也該好好休息了。」
「那江南送信……」柳無時依舊一錯不錯地看著她。
蘇彧頓了一下,眉間似閃過為難,不過她最好還是笑了一下,「朕放你幾天假,你好好休息,江南送信的事朕再想想人選。」
說話時她眉間的為難已經褪去,仿佛只是柳無時的錯覺,可柳無時清楚地知道,不是錯覺,他的眼睛未曾離開過她。
他上前行禮,鄭重地說:「陛下,柳家商船常來往於江南,臣來走這一趟是最不會引起他人懷疑的,這個信臣來送。」
蘇彧上前扶起他,與他之間的距離很近,柳無時的喉間更加發緊,她卻握住了他的手,桃花眼亮閃閃地凝視著他,「那就再辛苦不已跑這一趟了。」
柳無時暈乎乎地點了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廂房的,只想著今夜的酒後勁真大。
蘇彧目送柳無時走遠,才回自己的房間,不過沒走幾步,便看到清冷的貴公子站在前方等著她。
崔玄本就生得好,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揚,鼻樑高懸,偏他儀態又好,穿著白衣提著夜燈站在枯樹之下,便如同名家筆下的水墨一般,清清雅雅。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彧總覺得他有些故意擺造型,因為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是崔玄最好看的角度。
他見到蘇彧,便上前為她照明前路,「那柳不已也是被陛下收服了?」
蘇彧注意到了「也」字,她笑著反問:「行簡也是被朕收服了?」
崔玄稍稍頓了一下,接著問:「除了信之外,陛下可還有什麼要吩咐長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