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乙點頭:「陛下放心,此前在京城時,炮兵隊便在雪地中訓練過。」
從蘇彧表現出要對河北動武的苗頭時,尉遲乙就已經開始有針對性的訓練,尤其是像幽州這樣偏北的冷寒之地,他擔心是在三九嚴寒最冷的時節開戰,特意在雪地里進行了有針對性的訓練。
比較幸運的是,縱然現在幽州大雪,其實已經出了三九嚴寒,並沒有那麼冷,反倒是和臘月的京城更為相似。
這也是尉遲乙挑這個時候主動出擊的緣故。
蘇彧想了想,她決定也跟過去看一看。
尉遲乙有些遲疑:「陛下要御駕親征嗎?」
蘇彧將自己纖細的手指抓在尉遲乙的手腕上,白與黑形成鮮明的對比,笑著問:「你看朕像是要御駕親征的人嗎?」
連拉弓打獵都作弊的人,是去御駕親征還是去御駕當活靶子?
這一點,蘇彧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就是遠遠地去看一下形勢,「朕就是遠遠去看一眼,如果形勢不對,朕立馬逃跑,阿佑和承影跟在朕的身旁保護朕。」
尉遲乙覺得可行,如今的范陽不是什麼大問題,而皇帝來都來了,上一下戰場,回去也能在史官面前吹噓一下。
只是等真到了幽州的邊境,尉遲乙看著蘇彧和自己拉開的距離,不禁有些沉默了。
不單單他沉默了,就在蘇彧身旁的謝以觀也比較委婉地說:「陛下,這距離是不是有點大?」
他們與尉遲乙之間起碼相差了二三里。
蘇彧算了算距離,覺得剛剛好,「如果苗頭不對,這個距離正好夠我們有序不紊地往回撤,也不會擋了尉遲將軍逃跑的路。」
見眾人無語地盯著她,她稍稍咳嗽了一聲:「朕相信尉遲將軍必定能一舉攻下幽州,所以朕也不能做拖後腿的人,在這裡剛好能做兩手準備,進可攻退可逃。」
如果沒有上一句話,大家差點就信了她的話。
謝以觀瞧了瞧皇帝的身板,倒覺得蘇彧說得對,他的陛下是有自知之明的。
尉遲乙低頭笑了一下,如此惜命的皇帝著實有些可愛,而且這個距離確實剛剛好,不會對他造成影響,他神色一斂,借著雪色的掩飾,將軍隊壓到幽州城門外。
冬日的寅時天還未亮,此時守城的兵士是最為困頓的,再加上前些日子一直圍著的魏博軍剛剛撤離,幾乎幽州城內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懈怠下來。
林長青覺得,田宏堅持不下去,想來尉遲乙也會審視奪度,不會在這樣的雪天裡出手,故而他覺得自己可以先喘口氣,等緩過勁來,再與尉遲乙坐下來談判,若是朝廷能封他為范陽節度使,並且繼續從前的相處方式,他不介意與朝廷相安無事,但如果朝廷不願意,那便不要怪他出兵了——
他相信在河北交戰,他比尉遲乙有優勢,尉遲乙之所以能占領魏州,完全是因為有他拖著田宏,才給尉遲乙有機可乘。
林長青正做著美夢,卻聽到遠遠傳來了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破掉了一般。
他猛地自床榻上起來,瞧向外面的天還是黑的,方才那聲巨響是他做夢聽到的?